对不起、是我不好。”
紫蛇泪眼朦胧地懊恼自责道：“我也没想到，凰凰竟会闯进水牢救我。没想到，凰凰，竟能猜到我去找穆观音了……”
“净梵，你先冷静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跑太白湖去见穆观音了？”白术着急问。
紫蛇趴在地上痛哭涕零，
“是我不好、前些天……阿姐突然给我传信，说自己要嫁人了，婚期便在八月初五，出嫁前，她想再见我一面。
太白湖水族有姐姐出嫁，须得家中兄弟送嫁挡煞的习俗。我是她弟弟，按规矩，龙三太子来迎亲当天，我得背着她，将她送上花轿。
可碍于义父不愿见我，所以，她想改为婚前由我亲自为她填随身香囊的护身香料，一为驱邪避煞，祝祷她婚后夫妻和睦，平安顺遂，二为，我们姐弟再见最后一次，只当叙旧道别。
她说，义父近几日跟着龙王大人出门巡视了，不会回家，她说，嫁给龙三太子并非她所愿，可她别无选择……”
“所以你就丢下小凤，她冲你招招手，你就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你还抱着一丝希望能与她旧情复燃对吧！你还没有死心，妄想能带她私奔，对吗！”银杏也听不下去的生气怒吼。
紫蛇后悔不已，握拳砸地哭得肝肠寸断：
“我错了……我也没想到，这是个局。
我刚进太白湖就被穆家王庭的人给抓了，我那时才知，穆观音把我骗回太白湖，是为了挖我的蛇胆供奉给太白湖龙王，当做穆观音与龙三太子成婚的嫁妆，给穆观音撑场面。
这一切，我都知道的太迟了……他们选定了黄道吉日要将我开膛破肚取我蛇胆，在此之前，他们都把我关在布满雷网的水牢里，动辄鞭打雷劈，我法力被封，无法传信回来向大家求救。
我以为、我没有以后了，谁知，今日凌晨，水上天还未亮，凰凰突然闯进了水牢，劈掉了我身上的枷锁，拽着我的手把我救了出去。
只是，我们俩刚逃出水牢，就被王庭的大批兵将给包围了，原本，以凰凰和我的能力，我们俩联手是可以逃出去的。
谁知、穆观音突然拿来了龙宫赠予的神物通天塔，出手便将凰凰罩进了塔里，要用火雷劈死凰凰。
我怎么求，她都不肯放过凰凰，她说、只有外面勾着我魂魄的人死了，我才能老老实实待在太白湖。
凰凰为了保命，便用绝招焚灭强行烧炸了穆观音的通天塔，凰凰只有两成功力，强行使用绝招、虽然逃了出来，可却承受了很严重的反噬……
我们，明明都快逃出来了，明明，就要脱离危险了，谁知穆观音突然、用我当年给她炼制出来的法器双莲弩，对准我，要杀我。
凰凰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箭，我人还没反应过来、穆观音致命一掌就拍在了凰凰心口……
凰凰、她临死前，还在担心我。
她都伤成那样了，却还怕自己死后，我落回穆观音手里丢了性命，她说，她要我活着……不惜，一切代价。
然后，她就吊着最后一口气，再次燃烧元神，用涅槃之力，使出焚灭绝招，把追杀我们的追兵与穆观音全都打回了太白湖里。
凰凰、凰凰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想找、她的主人……
娘娘，小妖自知罪该万死罪无可恕，凰凰是娘娘的灵宠，娘娘一定有法子救她对不对，娘娘，小妖求你，小妖求你！”
紫蛇哆嗦着哭诉完，爬起来跪倒在地一个劲冲我磕头，砰砰几下，便已磕得满额是血。
我抱着可怜的小凤，难以接受的阖目，流下两行清泪：“我是她的主人，可我也只是个人啊，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要是有法子，哪怕把我的寿数分给小凤一半，我也愿意！”
银杏难过地替小凤抱屈：“小凤都僵了！要是还有一口气，或许还有救……”
仇惑也不解地问：“是啊！小凤凰这是……出事了多久，你怎么才回来！”
紫蛇一脑袋磕在地上，崩溃呜咽：“我、我法力不够……飞到离家还有两百里时，就掉下去了。”
白术皱眉，不忍心地放低声：“那你这两百里，都是怎么、撑回来的？”
紫蛇呜咽低吟：
“我化成原形，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爬回来的……
这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了，我一直用心口暖着凰凰的尸身，可它还是、僵硬了……
娘娘，你杀了我吧！我就是个蠢货、浑蛋！我该死！”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这些可以逆转乾坤阴阳的神啊妖啊，都救不了小凤……你让我怎么办？”我抬手抹了把眼泪，想了想，突然抱着小凤转身跑向堂屋——
“镜镜！”
“娘娘……”
我揣着小小的凤凰，走投无路只能闯入神堂，二话没说噗通跪倒在神龛供案前，哭着委屈朝那人求助：“你帮帮我……救救小凤。”
银杏白术他们一路小跑着尾随进来……
“求华桑大帝管用吗……嗷！”
银杏刚提出质疑便被仇惑暗中下黑手，一记手刀砍晕了过去……
摔倒进闻讯赶来的莲雾姨怀里。
仇惑见我这样，为难道：“小凤凰身份特殊，帝君也无能为力……”
“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直接送小凤入土为安吧！”我心痛低头。
踉跄追进来的紫蛇着急道：“凰凰是昆仑凤王，只要凰凰的主人在，凰凰就不会死……我可以把西……”
话还没说完就被仇惑与白术双双抱住双臂捂住嘴巴。
“你疯了！你那样做会害了娘娘的！”
“你冷静点！当心帝君回来扒你的皮！”
紫蛇挣扎着疯狂道：
“我没有选择了，那我就和凰凰一起死！你们别拦我，我下去找凰凰道歉！
凰凰是因我而死，她平时最怕孤独了，夜里睡觉都要偎在我身上，让她一个鸟去陌生的地方，她会害怕的！”
“穆净梵！少做梦了！神鸟死，是魂飞魄散，不入黄泉的！你就算现在自杀，也找不到小凤凰，也别想和小凤凰在另一个世界见面！小凤凰、已经彻底消失了！”
“狗东西，既然这么在意小凤凰，当初又干嘛去了！你脑子一热，想去找穆观音私奔，想当拯救被迫嫁人无辜少妇的大英雄时，怎么就没有想过，就因为你蠢出天的行为，会害死小凤凰！”
“你现在在这装什么情深意重呢？连我们都能看出来小凤凰在意你，你决定去见穆观音的时候，有想过，向小凤凰说实话吗？
紫蛇，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弄丢一个最重要的朋友，你现在开心吗？”
“哥，别和他废话，他就是欠收拾！你不是要死吗？好，你去死啊！你想到另一个世界见到小凤凰，人家小凤凰还不想见你呢！
等人家小凤凰问你，为什么不听她的话，害她殒命时，我看你怎么回答！我要是你，现在就没脸在这发神经，更没脸再见小凤凰！”
紫蛇被白术仇惑俩几句犀利的话骂得腿上一软，瘫跪在地。
我捧着小凤血淋淋的身子，阖目垂泪。
小凤、它命大，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一定不会。
我脑中思绪繁杂地混乱了一阵，倏然眼前一黑，身子向一边歪去，坠进了一个散发幽幽清冽莲花香的怀抱——
“帝君！”
“帝君……”
有人将我温柔打横抱起，威仪命令：“紫蛇，滚去面壁思过。白术，你亲自执鞭，赏他三百鞭！”
“三百鞭……帝君三思！紫蛇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受不住三百鞭……可否等……”
“打不完的鞭子，便由你俩替他受过！”
“……是、帝君。”
“帝君，凰凰她还能不能……帝君、求您救救凰凰……”
“拖出去！丢到本尊看不见的地方！”
“帝君——”
……
“本尊也不知，小凤还能不能活……”
“小凤同鸾鸾一样，喜欢花花草草，喜欢漂亮物件、好吃的零嘴……”
“烦劳二长老与银杏为小凤折一只纸船……船内放上鲜花，与她爱吃的果子、零食，再铺上个软和些的垫子……好让小凤躺着，舒服些。”
“帝君……你不再等等吗？万一有转机……”
“本尊，一直在等。对了，二长老折纸船时，务必要让紫蛇多看。”
“阿莲雾明白。”
“紫蛇你冷静些，连帝君都说小凤凰没救了……”
“凰凰怕水，帝君，求你不要把凰凰水葬！帝君，您惩罚我吧！求你别给凰凰水葬！帝君——”
“这可是银杏姑娘特意给小凤凰剪的纸衣，紫蛇，你至少得让小凤凰穿件衣服走吧！”
“她没死！我再说一遍她没死——”
“帝君，东西都被紫蛇给一把火烧了……”
“紫蛇已经在外跪了一夜了……帝君您、还是不肯让他见小凤凰的尸身……”
“告诉他，小凤的尸身已经被本尊水葬，顺水飘了。”
“帝君！紫蛇他割腕了……沉在了阿莲雾长老胡乱说的那条葬了小凤凰的山涧溪流里……”
“设法将他弄醒，别让他死透了。”
“帝君，紫蛇又割了！”
“嗯，继续弄醒。告诉他，从今以后，他割一次，你们救一次。他想死，本尊偏不让他如意。”
“……帝君你好狠。”
“鸾鸾……小凤凰，为夫的法力救不回来。为夫知道你能听见，小凤凰的尸身，就在你给她做的小窝里，她的三魂七魄暂被为夫封在本体内，为夫也不知道，还能留她多久……她是你的灵宠，是生是死，当由你决定。”
夜深人静，窗外梨树叶被风掀得哗哗作响。
明月照轩窗，窗边一枝梨叶上，陡然开出了雪白梨花——
青鸟现身屋外，盘旋在天空上，放声悲鸣……
那是她的师兄，在为她难受啼哭。
我躺在床上幽幽醒转……
起身。
挥手在桌上燃起一盏莲花灯。
瞬移到小凤的小窝前，垂眸看着羽毛上血迹已经被青漓清理干净的乖巧小凤……
从容施法，为她逆转阴阳。
指尖法力点在小凤心口的穴位上……
心脉都被震碎了。
该死的太白湖穆家！
指腹温柔抚了抚化成幼凤形态的小凤僵硬身躯。
我用神力为她重赋生机。
当年，她是颗半死不活的蛋时，我都能将她养得白白胖胖，活泼可爱。
如今只是被震碎心脉罢了。
何况，青漓心细，及时封住小凤体内虚弱的三魂七魄及元神，这才没让小凤因死亡时间太久，而魂魄散得七零八碎，元神毁得四下乱窜。
我不疾不徐地用法术先为小凤修补内脏，再将小凤身上的伤口治痊愈。
穆观音，下手可真狠啊，本座的灵宠，她又是火烧又是雷劈又是一箭穿心……还出狠手震碎本座灵宠的心脉。
纵观本座执掌昆仑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敢对本座灵宠下手的！
打本座的脸，她胆子不小！
门外陡然有惊呼声响起：“帝君！屋里怎么突然有了烛光……还有那五颜六色的光是什么情况！”
紧接着有人沉稳阻止：“别进去！”
我安下心，继续给小凤疗伤，过了一刻钟，才施展起死回生仙术。
五色华光自我指尖渡进小凤小小的身躯，我抬手，隔空招来一滴小瑶池的神水。
将神水点在小凤眉心。
一点红痕瞬间没入小凤眉间。
两刻钟罢，我才收了指尖五色神光，施法化出一盏五色莲花，送到小凤身下，将小凤温柔包裹其中。
“凤儿。”我浅声呼唤小凤。
小凤的元神从身躯中恍惚清醒过来，浑浑噩噩昂头，看见我，顿时激动跳起来：“主人！”
我将手递给她，允她跳上我的指尖，小爪爪抓住我的手指。
“主人！小凤好想你啊。”小凤贴近我，蹭蹭我的脸颊。
我心疼得给她顺身上毛：“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笨凤凰。”
小凤低头瞧了瞧自己被金色灵光笼罩的身体，乖巧懂事道：“主人，小凤不疼，主人别担心。小凤还能蹦蹦跳跳呢！”
说着，还调皮地在我掌心蹦了两下。
我拿她没办法地浅声责怪：
“你啊，都把自己折腾得没命了，还让本座别担心！
幸好，你家帝君当机立断，用法力封住了你的魂魄及元神，这才能让你撑到本座出来，等到本座为你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