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听着像是长舌妇在同亲近的女子闲话家常,但其实每一句话都有着更深的含义。
这话中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别想拿着薛煌中毒的事情来威胁他,因为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后面的话则是说那些盼着薛煌身上的毒再次复发赶紧去死的人最好死了这条心,也不要打她陆棉棉这个“解药”的主意,毕竟任何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都能够成为解药,这天底下的解药也不是只有他这一份,所以杀了她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对于全局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前段话是为了保住薛煌,后段话则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章柔让茯苓将身后的食盒打开盖子,“那今日还真的多谢谢陆姑娘同我说这些旁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今天宴请陆姑娘,我还怕陆姑娘在京城内不习惯,特地请了些扬州的糕点师傅,做了些扬州的味道来给你尝一尝。”
食盒打开,里面是扬州几样特色的小点心。
陆棉棉依旧在外人面前维持着她那从扬州城乡下来的土包子形象,甚至没有净手就直接将手伸进了食盒当中的餐盘,从上面取出一块绿色的绿豆饼。
就连侍女茯苓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嫌弃的皱起了眉头。她一直都崇拜他们家小姐,认为他们家小姐跟其他的女子不一样,他们家小姐的能力甚至不输给旁的男子,他为能够成为小姐身边侍奉的人一路跟随小姐感到骄傲。
今天她却唯一一次觉得小姐要拉拢陆棉棉来到他的身边,通过这个女子在拉拢薛煌是一个错的不能再错的决定。
这粗鄙的人怎么能够担得起这样的大任。
做戏做到底,陆棉棉刷过那一块绿色的绿豆饼就直接往嘴里咽,大口吞咽的样子看起来要多粗鲁就有多粗鲁。
陆棉棉嘴中塞着大半块儿绿豆饼,随着说话那些绿豆饼的渣仔横飞,“章小姐,其实这对我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家乡的味道。你知道的,我出身穷苦,像这样精致的糕点我是从来都没有吃过的。只是后来跟着薛大人身边才能够有福,吃一些这些糕点的边角料。不过来了京城之后,我在薛宅里面也能时不时的吃上一些京城中的糕点,我觉得他们的味道没什么差别,都是特别特别的甜。”
茯苓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们家小姐完全没有必要准备这么精细的糕点给这个土包子,这完全就是山猪在嚼细糠。
可章柔从小生活的环境,让她在观察人的时候总会多上一分怀疑。
章柔没有像茯苓一样将这个扬州城来的土包子直接判定为一个废物,她还在打量着陆棉棉,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一些破绽。毕竟能够让薛煌留在身边的人应该不是个蠢笨的,说不定人家是在扮猪吃老虎,特地装出这副模样也不一定。
张柔再次开口,“陆小姐,你与薛大人在扬州城接触的这段时间是否……”
陆棉棉却不等她说完话,直接剧烈咳嗽起来。她接连塞了好几块儿甜腻的糕点进入口腔,一口没咽下去,整个人直接被呛得脸色涨红
云娘在陆棉棉的身后不断的拍着她的后背,还再一次给她续上了一杯温热的明前龙井。
章柔这次是彻底沉默了。她完完全全败给了这个从扬州城乡下来的土包子。
“那个陆姑娘你慢些吃,不着急,你若是喜欢的话,改日我再让我府上的扬州糕点师傅做一些送到薛宅。”
“只是我现在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可能不能再继续在这里陪陆姑娘,你想用这些糕点了。姑娘,若是有些什么想吃的,可以让这里的人给你送过来,记在我的账上就可以了。我先走了。”
张柔说完最后的体面画,起身带着茯苓离开。
陆棉棉是一副被噎的说不出来话的模样,只是摆了摆手,表明自己知道了。
张柔连多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陆棉棉。
直到再也听不见脚步声,陆棉棉才端起桌上温热的龙井一饮而尽。陆棉棉和云娘相视一笑。
陆棉棉让云娘坐下来,重新点了一桌好酒好饭,刚刚在府里因为思念某人没有好好吃晚饭,那今日便尝尝长安城这雅致茶楼的酒菜滋味。反正是花别人的钱不心疼,陆棉棉和云娘叫的都是茶楼里面最贵的酒菜。
长安大街上,凉风吹拂。
茯苓:“这从扬州城来的土包子还真的是让人作呕,薛煌这个太监也真是个变态,竟然将这样的女人带到了京城。只是辛苦小姐白跑这一趟了。”
章柔摇了摇头,“实也并不算是白跑一趟,这一次虽然拉拢她的计策不成,但却因为想到薛煌让我想到了一个新的计谋。”
章柔之前一直认为若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就要以她女子之身去做男子才能做成的事情去得到世人的肯定,要依靠自己的能力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但其实现在众人惧怕的九千岁薛煌也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他是把持着小皇帝,才能把持着如此巨大的权利。父亲说得没错,若是能够为小皇帝生下嫡长子,那这个小皇子身上流淌的不仅仅是他们张家的血脉,更是她张柔的血。她也完全可以让小皇帝上位,她作为太后在背后垂帘听政,成为真正的权柄操纵者。
章柔现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听从父亲的命令入宫做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