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取出那页纸。
展开的瞬间,他瞳孔骤缩。
只见那原本静止的、扭曲的眼睛图案,此刻竟然在微微“蠕动”!图案中心的混沌漩涡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却充满贪婪和恶意的吸力!它正在试图吸收此地弥漫的、那古老“伤疤”渗漏出的微弱能量?
这图案是活的?或者说,它是一个能量信标?甚至是一个微型的“门”?
父亲在注释中说“眼非眼,乃‘门’之倒影”!难道这图案本身,就是某个存在试图窥探或连接此地的媒介?
周远警告“视之疯狂”,难道就是因为直视它会建立精神连接,被其影响甚至吞噬?
刘臻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立刻想要将图案收起。
然而,已经晚了。
那图案上的眼睛猛地“睁”开!(并非真实的眼,而是图案中心漩涡的剧烈变化和能量汇聚),一道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意念顺着图案与刘臻的目光连接,猛地刺入他的脑海!
“找到你了。”
一个并非通过耳朵接收的、扭曲而充满无尽贪婪和饥饿感的低语,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与此同时,整个地下死海猛地一震!远处平静的海面骤然掀起无声的巨浪!洞顶的磷光疯狂闪烁。
掌心烙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愤怒和抗拒的灼热刺痛!手中的“引路杖”剧烈震颤,发出高昂的、如同警报般的嗡鸣。
脚下的黑石滩开始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从漆黑的深海中苏醒。
刘臻骇然失色,猛地将“彼端之眼”图案狠狠摔在地上,想用脚踩踏,却发现那图案仿佛烙铁般灼热,根本无法触碰!
低语声变得更加清晰和急促,充满了蛊惑:
“通道打开,过来融合。”
恐怖的吸力从图案中传来,不仅吸收着周围的能量,甚至开始拉扯刘臻的精神和意志!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抽离身体,吸入那无尽的混沌漩涡之中。
“不!”
他发出嘶声力竭的怒吼,全力催动掌心烙印的力量,并将“引路杖”重重顿在地上,试图切断那邪恶的连接。
烙印光芒大放,手杖嗡鸣不止,与那股吸力剧烈对抗着。
僵持之中,刘臻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漆黑的海面上,缓缓升起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模糊的、由黑暗和水流构成的、与图案上极其相似的——眼睛的轮廓。
它被激活了!“彼端”的存在,正试图通过这个小小的图案信标,强行窥探甚至降临此地?
危机瞬间爆发到了极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更加古老、更加苍茫、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镇压之意的嗡鸣,猛地从刘臻身后的黑色礁石中爆发出来。
礁石上所有的古老印记瞬间亮起!一道柔和却无比厚重的光芒扩散开来,如同一个巨大的罩子,瞬间将整个礁石区域笼罩。
那冰冷的低语声如同被掐断般戛然而止。
“彼端之眼”图案上的吸力和蠕动瞬间消失,变得黯淡无光,如同死物。
远处海面上那只巨大的黑暗之眼轮廓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剧烈扭曲了一下,不甘地缓缓沉入黑水之中,消失不见。
震动停止,海面逐渐恢复死寂。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只有刘臻瘫倒在地,剧烈喘息,浑身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眼中充满了惊骇与后怕。
是这座古老的礁石祭坛保护了他?镇压了那次恐怖的窥探?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那张恢复平静的图案,再也不敢轻易直视。父亲和周远的警告绝非虚言!这东西的危险性远超想象!
他挣扎着爬起,对着那座黑色的礁石,深深鞠了一躬。若非这古老的存在出手,他此刻恐怕已万劫不复。
经此一劫,他对“归墟”、对“门”、对“彼端”的危险,有了刻骨铭心的认知。父亲的道路,远比想象的更加艰难和凶险。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守碑人的阵法支撑时间有限,外面的危机并未解除。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座沉默的礁石祭坛,将其散发出的那股苍茫古老的意志牢记于心,然后毅然转身,沿着来时的石桥,快步返回。
归墟之路的幻象似乎因为他经历了核心的考验而不再出现。他顺利地回到了通道入口,攀爬而上。
当他再次推开石屋的墙壁,回到现实世界时,发现守碑人和陈博士都面色凝重地守在屋内。屋外,传来更加密集的“高频蜂群”的嗡嗡声和隐约的撞击声,古障阵的光芒似乎正在减弱。
“你回来了!”陈博士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焦虑,“怎么样?”
刘臻面色苍白地点点头:“见到了。很震撼。”他简略说了核心的感悟,略去了“彼端之眼”的惊险一幕,那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守碑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尤其是他那只微微颤抖的右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深深的忧虑:“看来你触碰到了‘核心’也引来了不好的东西。”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
“砰!咔嚓!”
屋外传来一声剧烈的、如同玻璃破碎般的脆响!古障阵的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阵破了!”陈博士脸色惨白。
吴特派员冰冷的声音立刻通过扩音器传来:“时限已到!里面的人,立刻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密集的脚步声和拉栓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最后的包围已经完成。
绝境再次降临。
刘臻握紧了手杖,看了一眼守碑人和陈博士,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坚定。
经历了归墟的洗礼和考验,他的意志已如淬火的钢铁。
“准备突围。”他沉声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