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的声音绷得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弦,竭力维持着冷静,“我只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裴景深他只是个学者,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关系!如果他因为你那些不可理喻的念头而出事,裴家不会善罢甘休!这对你、对顾家,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
顾云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她话语里对裴景深毫不掩饰的维护,那句“不可理喻的念头”,像油浇在了他心头的邪火上。
她竟然觉得,他顾云洲做事,需要计较“好处”?
她竟然认为,他是因为“嫉妒”这种可笑的情绪,就去绑人?
在她心里,他就是如此不堪、如此下作的疯子?
好啊。
既然她已认定他是绑匪,既然她为了那个裴景深可以如此质问他……
那他不坐实这个罪名,岂不是辜负了她的期望?
一股毁灭般的冲动攫住了他。
他对着话筒,声音陡然变得低沉,带着一种戏谑的慢条斯理,一字一句:
“是。”
“就是我绑的。”
他甚至能听到电话那头云晚瞬间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这反应取悦了他内心那头暴躁的野兽。
他恶意地加重语气,如同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猎人,带着愉悦的残忍,一字一顿,将最恶毒的谎言砸向她:
“我不光绑了他。”
“我还把他杀了。”
“尸体都处理干净了。”
他微微停顿,享受着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和绝望,然后,用轻飘飘的、却足以将人彻底击碎的语气,给出最后一击:
“云晚,你现在,能拿我怎么样?”
“嘟—嘟—嘟—”
忙音传来,冰冷而急促,像是敲打在心脏上的丧钟。
云晚僵立在原地,手机从骤然失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
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得她耳膜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杀了……
处理干净了……
顾云洲冰冷戏谑的声音,如同魔咒,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
那个在舞台上戴着水晶面具、歌声沉稳如磐石的男人……
那个在黑暗中握住她手腕、给予她无声支持的男人……
就因为帮了她一次,就被顾云洲这个疯子……
一股灭顶的绝望和滔天的愤怒,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猛地弯下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而电话另一端。
顾云洲将手机随手扔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刚刚苏醒的城市。
晨光熹微,落在他俊美却笼罩着骇人阴霾的脸上。
他胸口剧烈起伏,那股无名火并未因方才恶毒的言语而消散,反而烧得更旺。
他扯开睡袍的带子,烦躁地扒了扒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