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十二点。
青河县的街道万籟俱寂,连狗吠声都销声匿跡,只有老旧路灯在街角投下昏黄斑驳的光影,將树影拉得扭曲怪诞。
乞丐们蜗居的破庙,早已呼嚕声震天,混合著此起彼伏的磨牙、囈语,在空荡的庙宇里显得更加脏乱臭。
倏地,一阵湿冷的阴风吹过,捲起地上的枯叶与尘土,打著旋儿掠过破庙的门槛,吹得墙角的蛛网簌簌作响。
“阳寿尽,阴债偿,三更索命,五更归乡!”
“罪孽深,血债淌,无常锁魂,地府算帐!”
这道声音沙哑低沉,夹杂著铁链拖地“哐当哐当”的声音,在夜深人静之际更显阴森。
渐渐的,声音一遍一遍地由远及近,【阎煞】小队就在这诡异的青绿色光线中,缓步登场了。
当然那光线是苏絳提的油纸灯里特製的萤光粉散发出的,在黑暗中泛著阴森的冷光,恰好勾勒出六人鬼神装扮的轮廓,愈发显得诡异可怖。
破庙深处,三五个乞丐正蜷缩在一堆乾草堆里睡的正酣,除了陈曲。
他本就因几十年的逃亡生涯睡得极浅,被这突如其来的沙哑喝声与刺骨的阴森气场猛地惊醒,睡眼惺忪地抬头,视线穿过朦朧的黑暗,瞬间撞进青绿色冷光中那尊威风凛凛的阎罗王身上。
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做梦呢,等再次睁开眼睛时,阎罗王依旧立在冷光中,身后还跟著判官、黑白无常的诡异身影,再加上铁链拖地的“哐当”声如同催命符般在耳边迴响。
他这辈子坏事做绝,最是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心臟狂跳得几乎要衝破胸膛。
“嗷”
一声短促又悽厉的惊叫后,陈曲白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赵烈:“......”
说好的间谍核心成员,说好的凶狠狡诈,这就晕了
是不是每一个坏事做尽的人,都害怕下地狱!
霍烬无语的翻个白眼,挥了挥手,嫌弃的说:“弄醒吧,別耽搁时间。”
尚落认命地嘆了口气,从腰间摸出一支小巧的电棒,调到最低档,轻轻往陈曲的胳膊上一碰。
“嘶”
电流窜过身体的刺痛感让陈曲瞬间惊醒,他猛地抽搐了一下,但压根不敢睁开眼,双手胡乱地在地上摸索著,膝盖一软就跪在了乾草堆上,脑袋“咚咚咚”地往地上磕,嘴里还语无伦次地念念有词:
“阎王爷大人饶命!小的知道错了!小的还没有活够呢,小的不想下地狱啊!求阎王大人开恩,给小的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小的愿意为您烧高香、塑金身,求求您了,小的给您老磕头了!!!”
“咚咚咚”的,他磕得又急又重,脑袋瞬间血呼啦差的,忒埋汰!
旁边睡得正香的几个乞丐被这动静吵醒了,但压根不敢睁开眼,只能哆哆嗦嗦的闭著眼睛缩小自己的存在,生怕阎罗王大人也把自己收走。
“无常索命,岂容躲闪!”
林野和尚落可没打算给他嗶嗶叨的机会,两人齐声大喝,声音阴森可怖,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话音未落,他们脚步飘忽,如同脚不沾地的阴差,腰间的铁链“哗啦”一声甩出,带著破空的风声,一左一右缠住了陈曲的手腕和脚踝。
铁链冰冷的触感让陈曲浑身一颤,磕头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终於敢掀开眼皮,透过泪眼朦朧的视线,看到黑白无常脸上诡异的面具和高帽上鲜红的字跡,嚇得再次尖叫起来:“不要抓我!我不要下地狱!”
“阎王要你三更死,岂会留你到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