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恭见慕容寒以烛光毁青葙的容颜,厉声疾喝:“慕容寒,你忘恩负义!当年我若是一刀剁了你,岂有今日之事?”心中着急,妄图强行冲破慕容寒的禁制却不可得。
慕容寒见羊恭发乎真情,罔顾自身凶险,说道:“小子,你强行直冲禁制,可曾想过恶果?”羊恭凛然不惧,说道:“但教青葙姐无恙,在所不惜。”一言未毕,只见他霍然而起,头颅箭般飞向红烛。烛光被慕容寒灵力一催,几可与火族之威相媲美。
这股声势,如同旱天惊雷一般,逼得红烛火光猎猎而动。慕容寒略觉惊异,危急之际拍出一掌,却始终挡不住羊恭这股强冲禁制的势道。
顿时,红烛将羊恭的头发头皮烧坏了一大半。
如此情势,即令慕容寒这般铁石刚硬的心肠,亦不禁为之恻隐,愣愣的说道:“你甘愿舍命为了心爱之人,可你这心爱之人何时将你放在眼里?”这话似是在数落羊恭,更多的是在怨恨儒子。
当年在桃源,她亦曾以性命相救儒子,劝他出桃源,却遭到儒子拒绝。
羊恭冲破慕容寒的灵狐尾的禁制,接着余力也解了青葙的禁制,但如此强冲禁制,立马经脉错乱。
青葙立马上前扶住羊恭,眼中又是怜爱,又是感激,也顾不得慕容寒窥视在旁,不住的抚摸羊恭的头皮,凄然道:“小羊儿,你……”
羊恭忍不住“哇啦!”一声,竟尔大声哭了出来。青葙说道:“小羊儿,痛吗?”羊恭破涕为笑,说道:“有姐姐爱怜,一点儿也不痛。”
青葙顺手取过散落在地上的丝绸,撕了一大块下来,然后取出银针,飞针走线,说道:“你这头皮被损坏了一大半,日后也不知能不能再长出来。我替你做一顶帽子。”羊恭说道:“只要这个发型是青葙姐喜欢,那我就保留着,肤色特别一点,也不妨头发也特别一点。”
日后羊恭索性留短发,用刀自行修削头发的技艺堪称当时的一绝。如此发型,乃玄道中前无古人的第一发型。
慕容寒见两人旁若无人,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自己却是孤零零一人,不由得一阵痴呆,愣愣的说道:“老天为何待我如此不公?”
这时,羊恭才记起慕容寒尚在身旁,说道:“不是老天对你不公,而是你自己对自己不公,整天执著仇恨。我们本来就与你无冤无仇,非但无仇,还可交个朋友,可你非要杀我们不可。”
慕容寒逃命躲入了桃源,遇到一生的挚爱儒子,并生下了两个儿子,可天地虽宽,冤家路窄,没想到羊剑容找到来桃源,夺了自己所爱。
她所有的不幸源自玄冥教易主,黑白阴阳王夺去她父亲的权力宝座,胡玉累得自己家破人亡,羊剑容横刀夺爱。为了对付羊剑容,又不惜牺牲自己的容貌,铤而走险的修炼阴阳大法。因为阴阳大法不能速成,最终致成这半男半女之脸面。
眼见羊恭不惜经脉错乱强冲禁制,此时只须手起一掌,便可了结其性命,却转口说道:“小子,只要你们相助我一事,便饶你们性命。”也不等羊恭回答,转身而去。
一番整理后,羊恭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慕容寒其实也并非奸恶之辈,咱们且随她去,看她捣什么鬼。”
青葙点头,两人顺着墨宫而行,来到御花园的一处石壁上,只见慕容寒站在花丛前,颐指气使一般的说道:“此处乃结界最弱之处,土石亦松,可从此出去。”即转身进了花丛后的一山洞。
两人一时未名所以,跟随入内,只见山洞弯曲转折,向上延伸,昏暗灯火之下,慕容寒正双手提剑,不住的在山洞的尽头挖掘。
羊恭说道:“怪不得你这些年不曾下手,原来是躲在这山洞里做这水磨的功夫。如此毅力,令人惊叹。”慕容寒道:“你不也是为了你的意中人,修习各家各门的修真之法吗?”其实她早已看出,羊恭所修习的是天下各家各派的修真之法,只是一直不知这些法门从何而来,才不动声色而已。
她见二人终日厮守,自己对儒子的思慕之情,不曾因岁月而有所冲淡,反而与日俱增,受此一激后,日夜不辍的以各种神器挖开墨山。
羊恭心中叹道:“她因为思念意中人而开山凿洞,难能可贵。她原是打算独自逃生,只因不知这地道要挖到何年何月,这才不等不强令我们相助于她。情之为物,竟可让慕容寒忘我的投入,当真是锲而不舍,金石为开,可敬可佩。”
慕容寒回过头来,喝道:“你们俩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快动手?”
羊恭说道:“我与姐姐在此成双结对,而你孤零零一人,我为何要急着出去?”慕容寒一呆,心想不错,说道:“慕容家族日月神剑,可医治青葙。难道你们不想出去吗?”将手中的两柄长剑抛向两人,正是青釭和倚天。
墨宫之内古玩众多,其中亦不乏神兵利器。羊恭见慕容寒欲出此洞而动用它们,心道:“一代枭雄的利器,沦落到用来挖泥的境地,令人意想不到。英雄不再,宝物尚在,如果他们泉下有知,只怕死不瞑目了。”
羊这恭以倚天挖石,无意之间听得“嘣!”的一声,倚天宝剑竟尔从中折断,忍不住笑道:“这些所谓的绝世神兵,也不过如此,轻易便断。”其实是他不知自己经脉错乱后,内力不分轻重,即使是依照寻常人的力度,有时亦能轻易折断倚天这等宝剑。
羊恭念及此法可以离开墨宫,加倍卖力挖掘。他不知自身内力大增,疯狂挖土时竟是越挖越是精神;如此一来,墨宫内所藏的神兵利器被他绷断了一柄又一柄,无奈只能改用杀猪刀。他这杀猪刀原是燕屠所有,实属寻常之物,但此时用来开山劈石,竟比那些曾叱咤沙场的神兵利器管用。
慕容寒更是暗暗心惊:“难道这小子因祸得福,经脉错乱后,内力大增?”
只是杀猪刀被用来挖泥,似乎不忿,不住的膨胀,以示反抗。
这一日,逐见黑土碎石潮湿,不时有冰晶寒气渗入。
慕容寒失声大叫,阴阳脸上露出少有的喜悦。大喜之下,突见木美人四面八方涌了进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原来慕容寒曾琢磨让这些木美人挖山洞,只是这些木美人不曾臣服于她,而她又不知机关原理,无法驱动。这些时日,她在花丛旁的洞口大摇大摆的进进出出,竟尔被木美人察觉,尾随而来,合力围攻。
慕容寒骂道:“臭小子,想不到你竟然如此阴毒,眼见便可出去,你竟然遣使这些臭小娘来阻拦!”挥出一掌,欲将木美人击得粉碎,但木美人越聚越多,似是与慕容寒有深仇大恨一般。
羊恭唯恐掌风伤及青葙,苦于四周布满木美人,无法躲避,只得伸出双掌挡格。只听得“嚓啦!”一声,身子被击得后退,然后撞碎了厚厚的一层冰块。
他因修习各种心法,内力已是不可小觑,此时与慕容寒对了一掌,毫发未损。只是一直以来,羊恭全副心思都在青葙身上,并未注意到自身的变化,听得这一声巨响后,只道自己身子骨被打碎。他跌落在地,一动不动,良久才察觉到身上并无异样,睁开眼睛,忽见四周密密麻麻的布满黑衣人,手持长剑,不由得惊叫:“这不是墨山禁地吗?何以冰天雪地中竟有如此之多的墨仙?”
原来,他早已被打得飞身出了洞。
他挂念洞内青葙,也没多瞧一眼便转身回洞,听得耳机生风,正是墨仙挥剑刺来。羊恭大吃一惊,回过头来,见众墨仙神情僵直,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些墨仙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与木美人一样,是机关墨仙。
眼见长剑刺来,随手挥动杀猪刀,只听得“当啷!”一声,机关墨仙的长剑尽数被削断。一刀既下,即抢占了上风,羊恭迎敌信心暴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