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笑了。”蘅芜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浅笑如常,“能来宫宴,是相爷抬爱。”
“哎哟,妹妹可别谦虚。”徐清也起身,素手轻扶她肩头,语气温柔,“相爷待你这般不同,谁人不知?”
她嘴上说着好话,眼神却悄悄扫向蔺绍的方向,似有意无意。
蘅芜垂眸,轻轻拂开她的手:“徐二小姐太过抬爱了。我不过是个侍妾,岂敢与小姐们相提并论?”
“侍妾?”徐晚晚嗤笑一声,凑近她耳边,声音压低却尖锐,“可昨儿相爷亲口说你是‘未过门,已入心’……这话若传出去,怕是连皇后都要重新给你排位分呢。”
蘅芜抬眼,目光平静如水:“姐姐若觉得不妥,大可当面问相爷。”
徐晚晚一噎,脸色微变。
这时徐清又柔声插话:“姐姐,莫要为难蘅芜姐姐了。今日是皇上寿辰,咱们姐妹该和和气气才是。”她顿了顿,笑意盈盈,“再说了,皇上和贤德妃一会儿就到了,咱们可得端庄些,别丢了尚书府的脸面。”
“哼,就你会做人。”徐晚晚冷哼一声,却也不再纠缠,只是目光频频飘向蔺绍所在的方向,眼底情愫难掩。
蘅芜默默坐下,指尖轻抚袖中锦囊,那朵半开的梅花仿佛烙在掌心。
她低着头,听着四周女眷轻语笑谈,却一个字也听不进。
她的心,早已被拉回前世。
那夜冷宫烛火摇曳,她跪在冰冷地砖上,薛离璟站在门外,背影挺拔如松,却未曾回头。贤德妃捧着酒杯走来,唇角含笑:“蘅芜,皇上念你忠心,赐你一醉,来生投个好胎。”
——忠心?她为他筹谋十年,平乱党、除权臣、稳江山,换来的却是毒酒一杯!
她咬紧牙根,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妹妹,吃些莲子羹吧?”徐清忽然推来一碗热腾腾的甜羹,笑容温婉,“你脸色有些白,可是不适?”
蘅芜抬眼,对上她那双似水柔情的眸子,心底却冷笑。
上辈子,就是这双眼睛,在她被贬冷宫后,还曾提着食盒来看她,哭着说:“姐姐,我求了贤德妃无数次,她就是不肯救你……”
可她后来才知道,徐清早早就投了贤德妃门下,那碗“救命汤药”,竟是加剧毒性的引子。
“多谢。”蘅芜微笑,却不接碗,“我不饿。”
“真不吃?”徐清略显担忧,“听说皇上最爱这莲子羹,贤德妃亲自督办的呢。”
“哦?”蘅芜轻声道,“那倒是巧了,我也曾听闻,贤德妃最擅长的,便是用甜食掩苦毒。”
话音落下,徐清笑容一僵。
徐晚晚却浑然不觉,只顾望着蔺绍的方向,喃喃道:“相爷今日穿这玄色锦袍,当真如谪仙临世……我若能与他共度一生,死也无憾。”
“姐姐这话,让相爷听见可不好。”徐清低声劝道,却掩不住唇角一丝冷笑。
“有什么不好?”徐晚晚不服气,“我心仪相爷,人尽皆知!总比某些人,勾栏出身,靠一张脸爬上高位,还要虚伪!”
蘅芜依旧低头,仿佛未闻。
可当殿外传来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她脊背骤然绷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