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眉目清秀,气质温婉,正是徐晚晚的庶妹——徐清。
她说话时始终低着头,姿态谦卑,可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
蘅芜一眼便认出了她。
那一日在私衣纺,徐晚晚当众羞辱她出身低微,说她“连给尚书府丫鬟提鞋都不配”,正是这徐清悄悄塞给她一方素帕,低声说:“有些人,仗着嫡出便肆意妄为,你莫往心里去。”
那时她只道对方心善,如今看来……怕是另有所图。
“原来是你。”蘅芜淡淡开口,目光直视徐清。
徐清抬眸,眼波温软如水:“蘅芜姐姐……好久不见。那日之后,我一直挂念着您,生怕您受了委屈。”
“挂念我?”蘅芜轻笑,“倒不必。那一日你姐姐骂我时,你可曾出声?”
徐清脸色微白,咬了咬唇:“我……位卑言轻,不敢忤逆姐姐……但我心里,一直为姐姐不平。”
“够了。”蔺绍忽然出声,语气森然,“宫宴将启,尔等在此喧哗,是想让陛下等你们不成?”
他牵起蘅芜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徐晚晚气得指尖发颤,死死盯着二人背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过是个侍妾,装什么正经!相爷迟早会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徐清却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姐姐,莫冲动……她现在是相爷带进宫的人,哪怕只是侍妾,也不能轻易动。”
“动不了?”徐晚晚冷笑,“等进了宴席,我自有办法让她出丑!什么未过门已入心?可笑!相爷怎会真心待一个贱籍出身的婢女!”
徐清眸光微闪,忽而压低声音:“姐姐,若真想压她一头……不如让我来。”
“你?”徐晚晚嗤笑,“你向来与她虚与委蛇,莫不是真起了同情心?”
“不。”徐清唇角微扬,眸底却冷得像冰,“我不过是想看看,她能靠那张脸撑到几时。毕竟……相爷那样的人,怎会长久留一个替身?”
两人对视一眼,各怀心思。
蘅芜被蔺绍牵着手,穿过长长的回廊。两侧宫灯高悬,绣帷低垂,脚下是金砖铺地,映着晨光如镜。
“还紧张?”他忽而问。
她摇头,声音轻却坚定:“有您在,便不怕。”
他侧头看她一眼,目光微深,终是低声道:“若有人挑衅,不必忍让。今日,你是蔺某带来的人,谁若不敬你,便是不敬我。”
“小姐,请入席。”宫人低声引导,声音恭敬却不亲近。
蘅芜微微颔首,随着引路的宫婢穿过雕梁画栋的大殿。宫宴设在含元殿,殿内金烛高照,锦绣铺陈,百官命妇分列左右,香气氤氲,丝竹轻奏。殿中中央一道玉阶直通御座,此刻尚未有人落座,却已气氛凝重。
蔺绍松开她的手,低声道:“你去女眷席那边,我与几位大臣先谈几句。”
她点头,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蹭,便垂眸退开。
刚走到东侧女眷席,还未落座,徐晚晚已娇笑着起身,拉住她的手腕:“哎呀,这不是蘅芜妹妹吗?相爷竟真把你带来了,我还以为只是做做样子!”
她笑得甜美,指尖却用力掐进蘅芜的皮肉,眼中尽是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