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头狼不愿冒再大的风险,只能死心往林中深处退去。
而随后,那些丛狼将马匹的尸体,撕裂成一大块一大块的残肢,用血淋淋的利齿和凶目,回头瞪了顾小汐他们几眼,尖嘴咬着马的肉块跟上了头狼。
很快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只见雪地上留下一连串的带着鲜血的脚印。
顾小汐只觉得刚才心要突突跳了出来,面色缓和了许多,但心跳还是很快。
其他几人的脸色也不好看,铁青着脸,神经紧绷着,面对面的相视几眼,才终于明白自己刚才真的是死里逃生。
他们还没有开始庆幸自己活着,顾小汐就冷冷说:“现在马匹没有了,明天天一亮就得赶路,我们必须要找到一个村子落脚,否则的话我们今晚还活着,估计明晚就得像那些马一样的下场。”
惊恐万分的小陆,自觉自己刚才做的不对,左右思来想去,正要开口向她道歉。
顾小汐却摆摆手,示意他不必道歉。
她将马车上带的防风保暖的羊皮,支成帐蓬搭了起来,然后转头看着一脸土色的他们:“这都不能怪你们,你们是从南方过来的,自然不知道北方生存的艰辛。现在都赶紧休息,明天赶路就不能休息了,今晚我来守全夜,你们快休息。”
林楠小心翼翼地看着顾小汐,问她道:“那你怎么办?”
“我?就算几天几夜不合眼都比你们强!少费话,帐子已经搭好了你们三个挤一挤,这位受伤的大少爷就留轿车里。幸亏我雇的是牛皮制的软轿,舒服防寒,不然就熬不过今晚了。”
顾小汐似乎满不在乎的,随手往火里凑了几根柴,道:“我和我爹遇到这种情况,次数比吃饭还多,这点狼又算得了什么!行了行了,你就保护自己不死就好了,少去操心别人!”
林楠也的确还有些后怕,就走到那边被荣爷小陆铺好的账子,钻了进去,舒舒服服躺下了。
也许是紧张过度,也许是赶路劳累,很快他们就沉沉的睡去。过了一阵,竟响起小陆响亮的打呼噜的声音。
等他们睡下,并且雷打不动的时候,顾小汐这才忍着疼痛,包扎起自己左手的伤来。
看了下伤势,她不禁皱眉叹道:“逞强的下场就是这么的悲惨!哎呦……他娘的伤到骨头了……这要好几天才消肿呢……”
谁知她竟忘了,轿车里还有一个一直睁眼的林彦知。
林彦知听到她呼痛的呻吟声,立刻掀开厚厚的卷帣,轻声询问她:“顾姑娘,你没事吧?”
他这一发问,顾小汐的老脸都红了,偏过头不去看向他,心道:“自己刚刚拽的,比谁都狠的要死的威武,自己的面子可不能葬送在这小子嘴里。怎么偏偏让面瘫鬼看到她现在受伤呼痛的鬼样?真是不吉利!”
但她嘴上立刻应道:“啊哈哈!我好的很,好的很!我只不过心疼那四匹马而已,幸好我的那头蠢驴这次学乖了,要不然它也活不了了。”
“那个那个,这绝对是真的,我才没,没有叫痛呢……”
顾小汐正要编话骗林彦知,却觉得他许久不回答,有些疑惑的转身看向轿子,竟发现他盅毒发作,又开始像初生的婴儿般倦缩着身子。
“喂!面瘫鬼,你,你怎么又……喂!”
顾小汐无奈的看着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林彦知。立刻上了轿车,坐在他的旁边,多拿了好几张厚厚的兽皮,裏紧他颤抖的身体。
然后下车用几根木头,支起三角形的支架,将水囊里的清水倒入支架中挂着的铁陶,等水被火烧的沸腾,才倒入瓷碗中。碗里的热水,不停翻起着滕滕的热气。
“来,起来喝口热的暖暖身子。”
她难得像个女人似的轻声轻语,对躺在轿车上,一脸难受的林彦知柔声道:“过会儿就冷了,你快起来,张嘴……”
她一手托起他的后颈,另一手用瓷碗对住林彦知的微薄的嘴唇,又轻轻地吹了吹碗中的热水,然后慢慢地倾斜着碗,想灌进他嘴里去。
谁知竟全漏了出来,他嘴角全是水渍,也浸湿了一块盖在身上的兽皮。
顾小汐最终无奈,让自己先喝一口热水含在嘴中,然后轻轻地凑近身子,对着林彦知的嘴唇,慢慢的渡了几口。林彦知这才喝进了热水,顿时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
但是他突然间,对于顾小汐那柔软、微热的嘴唇的离开,心中竟有些舍不得。
他迷蒙的睁开眼,颤声道:“多谢……”
顾小汐放下碗,摸摸他的额头,感觉并不发热。又握住他的双手,冰冷的如同冻僵的水,让人都不敢再握那种寒冷的触感。
她只得将他的头和上身躺在她柔软、结实的大腿上,林彦知的身子一触上去,便只觉心**神移。
空白的脑中只不禁感叹,回想起那个时候在林府时,无意的听到那些富家子,闲聊时的污言秽语。
其中一人便道:“若能躺在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那双柔软的大白腿上,那感觉……就是你立刻为她死了,都觉得值得!”
他到最后觉得实在听不下去,就突然现身,冷眼瞪着他们,吓得他们立马对他恭恭敬敬的作礼后,匆忙离去。
直到今天晚上,他才恍然觉得,喜欢的感觉原来是这般销魂蚀骨的滋味。
顾小汐不知道他此时心中所想,一心对着自己的双手哈气,再将双手用力的揉搓林彦知冰冷的手。
搓了一会儿,从腿上放下他的头,把他枕在了狐皮做的枕头上,又到他脚边,把他的双腿抱着揉捏穴位。兀一会,林彦知身上果然暖和起来。
原本不满这个枕头没她的大腿柔软舒服,但是林彦知还是闭着眼,感觉到她细细的纤指,温柔的按捏他脚上的足穴。
多年严谨的家训,让他对刚才的心思只觉羞愧,竟对这人有了非分之想。
顾小汐担心他等会儿睡着了又怕冷,就静静的望着他,打算陪他渡过漫漫长夜。
燃烧的有时会发出噼里啪啦作响的篝火,跳跃的火焰温暖无比。
或许是许久没看热闹了,又或者觉得面瘫鬼被蛊毒折磨的可怜,就听她轻声讲起她的故事,来安抚寒冷发抖的林彦知:“在村子里,一到晚上,我常常会背着小王偷偷去树林中散步。
夜晚的时候树林像极了害羞的子伍哥哥,微风拂去冬天里最后一片枯叶。”
所有的林子,以不可思议的生长速度,将绿的,连翡翠都焕然失色的嫩叶缀满枝头。
然后风轻轻撩动树枝,那属于新生的嫩叶特有的草木气息,就会钻入我的口鼻,像只调皮的小手,用芬芳的香气诱使我沉静下来。
有很多时候我就把这种感触当作是在天上的母亲用她温暖的怀抱紧紧的抱住我,让我能以这种方式感受到她的存在。
而看着皎洁的月亮,我眼前就会映现出,父亲教我做工时,教训我好好做人的时候,一脸严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