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沈予执将手抬起,催动内力提高声音,高声命令道:“弓箭手准备!”
收到命令的士兵一个个拉开弓,箭在弦上,全神贯注地准备着。
而底下看守城墙的将领宣布开城墙的号令,“戒备,开城门!”
这不是要单纯的看蛮国人被整蛊,而是全军出击。
尘土中若隐若现的战马和蛮国士兵像是被定格在里边了似的。
莳时数了三分钟都不见他们有继续动的念头。
就在这时,沈予执下令弓箭手,“放箭!”
箭一齐离弦的声如鞭炮声震耳欲聋,数万支箭如雨点落下,那密集程度令人看着头皮发麻。
属于战场上的嘈杂声让莳时分不清东西,她脑袋昏沉沉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
沈予执抬手,纤长的手指往前一指,示意莳时看过去。
莳时顺着他手指去的地方,眯眼认真看着。
是一群跳下马的蛮国士兵,他们的战马都停留在那片尘土里没了动静。
由于箭离弦声和蛮国士兵冲锋时的呐喊声,直接将后边战马的声音盖了过去。
莳时一手将盾牌举起与自己眼袋平行,站在垛口俯视。
这几轮弓箭下去不得扎成刺猬?
正幸灾乐祸的时候,莳时察觉身旁的沈予执太平静了,似乎跟自己一样置身事外。
他默不作声地两手撑在垛口上,表情好似在做思考,却也不拧眉。
距离城墙五十米,城墙下的将领带骑兵出动,弓箭手在这时候收了手。
打先锋的骑兵势如破竹,后边的步兵紧紧跟着,兵器相撞的声音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半小时不到,城墙之下满地的血,尸横遍野。
莳时喉间一股酸流往上涌,她甩下盾牌腿软蹲下,浑身颤着在干呕。
空气中血腥味沉重,如嘴里被喂了一口铁锈。
沈予执弯身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忽略了你见不得血腥。”
莳时小脸惨白了,咬了咬唇苦笑道:“是我在军营里待久了,让你误以为我见过这种场面吧?”
沈予执单膝跪地,一手按着她的肩一手继续轻拍她的后背,声音沙哑道:“朕很抱歉。”
他没往这方面想,是他失策。
莳时深呼吸几口气,苦笑道:“今日你……胜券在握了吧?”
“是。”沈予执坦然承认。
“这割草般杀人,我刚刚还幸灾乐祸……我真没良心。”
莳时说着说着眼眶一红,愧疚感弥漫心头。
她不争气地滚落两滴眼泪,喉间酸苦,说不出话来。
只差那么一瞬,她就会奔溃。
这种情况沈予执没经历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行兵打仗、朝堂心机他不在话下,但是眼前这种情况他真无计可施。
他只能轻拍着她的背,放低声调安慰道:“莳时,你没有错,无需自责。”
莳时耸了耸肩,伸手揉了揉眼睛,眼眶红红,她别过脸不看他,嘴硬道:“没想到你还会关心人。”
沈予执认真跟她解释道:“想要和平,必须要付出代价,是蛮国先来犯的大朔,我们没有错,你更没有。”
在这种环境下莳时根本听不进去,她只能想到满地血和尸体。
她哽咽道:“嗯,我见不得血腥,能不能派个人将我扶回去?我自己可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予执横打抱起。
莳时甩着两腿想下来,推搡着,“不用你亲自的……”
“朕乐意。”
沈予执任由她活跃小动作,手却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