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屋里竟闪进了位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的美貌夫人,戴着时兴的宝石头面,面若冰霜冷笑连连。
粉黛颤了颤手,只见这夫人抱起那小公子怒气冲冲地吼了起来,周遭的人居然无一人敢上前劝阻的。
“宝哥儿喜欢你才来见你,你不理六姐儿那蹄子也就罢了,还让丫鬟推搡我的宝哥儿!”
话音未落一旁看热闹的沈湘玉却是脸色白了白,她在家中便是排行第六,往日里虽是庶出可毕竟也养在沈夫人跟前,生得又有几分颜色向来骄矜些。
但这位,却不是她能招惹的人物。
沈氏固然是百年世家,但只是京城尔尔,大雍的世家可不止京城。更有扬州苏氏,景州梁氏,以及眼前的这位,出身于江州叶氏的嫡系小姐,招赘了大夫人的堂弟,无奈时运不济丈夫病故。
叶夫人心绪如麻便应了沈夫人相邀至沈氏做客。
她好不容易用那可恶的小公子惹得这位叶夫人动了怒火,今日无论如何也是要给云暮初两分颜色瞧瞧的!
这明丽妇人说起话来柳眉剔竖,一对凤目微微翘起,狠狠地剜了一眼粉黛青枝便提了裙摆要离去“宝哥儿咱们走,告诉你姨娘去,让这蹄子吃些苦头的!”
“这是怎么了?”
温润如玉的音色让众人一惊,只见本该在前堂的新郎官此刻却是缓缓进了屋,笑意讥诮地望了过来。
众人望着怒气冲天的叶夫人,气势就哑了半截,不由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意开口。
青枝脸色略急,刚要嚷道又被粉黛轻轻按住。
半晌才有一道极为细微的嗓音传出来,只见着一个年岁十三四左右,打扮甚是简单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出了声。
她好似很羞涩,说句话也慢慢悠悠,但仍是嗫嚅的说着“宝哥儿想摘三嫂子的盖头错了礼数,丫鬟挡了下,叶夫人便动了怒气,要告大太太去。”
“哦?”
沈棋深微微挑眉,并不理会尚在怒火中的叶夫人,只径直向云暮初走去。
叶夫人怔住,似是没想到沈棋深竟敢忽视她,眼神闪了闪怒道“你这是何态度,对待长辈也敢如此放肆无礼不成!”
话音才落,沈棋深缓缓望向她,笑意泛着讥讽“叶夫人借住在府上为的是常伴母亲,今夜我这来的都是些平辈的姑娘们凑凑热闹。叶夫人毕竟是出了阁的,瞧新娘也不必来的罢?”
叶夫人被他的话噎住,旋即又瞪向撺掇她来的沈湘玉,原本她是不愿意来的,两个庶出的婚宴她可瞧不上,哪怕沈棋深如今被沈老太爷和皇帝看中钦点了世子一位,可也掩不了他庶子的身份。
若非沈湘玉假意相劝,她岂会来!
“夜也深了,六妹领叶夫人回去罢。”
沈棋深特意点明叶夫人是借住,如今非但纵容自己儿子坏了礼数,还欲要喧宾夺主摆出长辈架子。
叶夫人脸色骤变,气得微微发抖,半天也不说一句话,领着儿子便迈出了屋。
这闹洞房瞬时也没了兴致,众人方寒暄几句做鸟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