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一点点过去,云暮初忽而起身,温温开口“云若晨,我曾经真的想过,要和你成为好姐妹。”
“我在庄上那些日子,盼了又盼,只盼着父亲能接我回去。母亲长姐妹妹都能待我尚好,日后为我选一个好夫婿,相夫教子一生安稳。”
温静的语意里仍泛着些许苦涩,云暮初忽而冷冷地望着云若晨,眸光闪过几分似怨非怨的意味。
“可是云若晨,为什么你非要除掉我?你和你娘处心积虑要杀我,毒死我娘,你要我怎么和你做姐妹,掏出自己的真心却被你踩的细碎,而后一日一日的被你残害不成!”
原来她从未遗忘那些深埋心底的记忆,那些冬日里农妇嘲笑讥讽的话语,那些庄上孩童和自己父母相依的温馨,那些一日一日的失望和孤独,那些被背叛被毒害,在地狱里翻滚不屈的痛苦……
原来从来没有被她遗忘,只是悄悄掩上了。
眼角似乎泛着泪光,伤心吗?也许有的,只不过是为从前那个愚蠢不已,以为会和云若晨成为好姐妹的云暮初所流罢了。
良久良久过去,屋里仍是寂静无声。
云暮初缓缓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屋外那一抹阳光下行去,背后云若晨忽然惊叫道“姐姐,姐姐,我错了,你别杀我,别杀我,我们是姐妹呀!”
“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你不能杀我呀!”
如此凄厉的哭声,若是换了旁人,只怕都要动容的,然而偏偏是她。
云暮初并不做停留,只冷冷甩下一句“放心,我绝不会杀你。”
冰冷的话语让云若晨怔住,似是没想到云暮初真的肯放过自己,还未来得及喜笑颜开就又听见云暮初吩咐人道“把她送到东宫吧。”
“云若晨,是死是活,就看太子能否容得下你了。”
……
初冬难得一个明朗晴日,日光温澄柔煦,云暮初正在府里查问账本,忽的下人来报东宫太子妃差人送了好些补品给老夫人,及几盒珠钗送给几位姑娘。
彼时云长安正无聊来寻她,见有人送礼兴冲冲地便拆了来,珠玉堆砌也入不了这丫头的眼,抬手便拆了云暮初的那盒,笑呵地开口“阿初得的东西定然比我要好,若好了必得给我!”
云长安说罢便拆开来瞧,映入眼帘的却并非什么珍奇佳宝,反是一只泛着恶臭味儿,早已血肉模糊辨认不得的头颅!
“啊——”
惊恐的喊声惊醒了她的听雨堂,侍女们不知所以纷纷下跪请罪,粉黛脸色惨白着扶住云长安,哆嗦着什么话也说不出。
云暮初却好似瞧不见一般,抬手合上了那盖子,掩住恶心的气味儿,眸光仍是那样沉静,温温道“送长安回去吧,今日的事,谁也不要提起。”
云若晨死了,下一个又该是谁呢?
她闭了闭眼,不愿再想,无论是谁,她也不会退让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