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锦扯了扯身上乱糟糟的衣服。
不过他的动作不敢太大，他被卖到这里许多年，一步步爬到现在所谓魁首的地步，已经是见识过富人们的穷奢恶极。
男子在女尊国里本身份就不若女子高，更不要说像他们这种楼里的人。
他虽然厌恶自己身份和处境，却不得不在里面周旋，并且保全自己。哪怕如此，他也从来没有被这样大阵仗面对过。
毕竟他所在也只是在一座不繁华的小城里，见的多的不过是富豪和州府官吏罢了。
今天他才真正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贵族。
今日隔壁楼的花魁来寻晦气，竟然在他弹琴的时候越了栏杆，言说他勾引对方恩客，就与他推推嚷嚷闹了起来。
这种两家花魁的闹剧在小城里算了件热闹，可是却让贵人觉得厌烦。
身边的带刀侍卫，神色严肃的仆从，就连在前面引路的一个管事模样的侍女，都要穿的比来楼里的富商华贵的多，可以想象到这位还没有露面的“季小姐”身份多么华贵。
最后，他与那个闹事的花魁都被压到了季小姐面前。
身边的侍卫一左一右站着，好像是怕他突然做什么动作冲撞了贵人一样，顾重锦感受着平日里闹哄哄的楼里安静的可以听见针落。
那是一副极为漂亮华贵的面容，漂亮到顾重锦无法用别的言语形容，只知道这张脸配上这位季小姐的气度，便可知道对方是他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存在。
一时间顾重锦已经想好了自己可能的下场。
冲撞贵人，如果贵人愿意的话，他会被拖出去打死，左不过就是条贱命。
想到这里，他倒是冷静的很多，旁边那个花魁瑟瑟发抖，但他倒是非常大胆的盯着这位一看就是身份不低的季小姐看。
对方周身无其他多余配饰，张扬的红裙，乌发高束，除了冠发的簪，连多余的耳环装饰也无，可就算是这样，她坐在软榻上，神色淡漠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顾重锦都感觉到了自己胸膛内无与伦比的跳动。
她不需要做什么，一个眼神，就可以让男人为她俯首称臣，让在场的人跪在她荣光之下。
身边平日里在这座小城里横着走的那个知府——就是他旁边这个花魁的恩客，一个三十多岁都有夫郎和一堆孩子的老女人，此刻看着那个知府在这位季小姐身前卑躬屈膝的模样，顾重锦就觉得讽刺。
如果是为了这种货色今天就把命折了，他可真的亏死。
他怎么可能为了这种女人把自己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