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没有想到的。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将，在这深夜前来，却也是为了劝说卫骊放弃她。
也是啊，四年前那个觥筹交错而又杀机四伏的宴会上，她将剑放在卫骊的颈边，程老将军也将锋利的长刀对准了她。
那个时候的她，又怎么料想得到会有今日这一天呢？
沈沛又开始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胸中的闷痛一阵又一阵地涌了上来。就在她昏沉着即将倒下去的那一刻，紧闭的门忽地被人轻轻推了开。
“阿沛？你醒了？”
卫骊眉目间满是难掩的倦意和疲惫，在看到门后的沈沛时似乎微微有些惊讶，而后立时反应过来，飞快地将即将摇摇晃晃倒地的沈沛一把接住，拦腰抱了起来。
沈沛微微睁开了眼，看着卫骊略带焦急的眼神，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卫骊静静地看着她，一言未发，将她重新抱回榻上，又慢慢将她的双腿放在了双膝上。
沈沛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心里涩涩地疼了起来，她慌忙伸手想阻止：“公子，我来吧，您别…”
卫骊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沛，那一眼里带了些愠怒和一些她不懂的无法言说的情绪。沈沛低下头，默默地收回手。
卫骊的手触到了她的脚踝，沈沛颤了颤，强忍住没有动，只是眼睛有些发热地看着卫骊那双修长白皙，挥弄笔墨的手，那般细致温柔地为她解下了脚上的鞋，又弯下身子放在了一旁。
他的举动那么自然而然，仿佛理所应当一般，沈沛却看得心疼起来。
那么骄傲清高的卫公子，此刻却愿意为了她屈尊做这样的事。
“公子，”沈沛的的声音都带了些颤意，她忍不住抚上卫骊的脸，一字一句认真地问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值得吗？”
卫骊微微垂下眼，温柔至极地笑了开，眼底仿佛脉脉流动着一腔春水：“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
这样的答案令沈沛的心再次颤了颤，却是不由得心头一暖，暖得她鼻尖都开始微微泛酸。
她闭上眼，不假思索地靠在了卫骊的怀里。这样的举动让卫骊似乎低低地笑了开，像是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一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你呀，哪里都好，就是爱胡思乱想。莫要在瞎琢磨了。睡吧，我一直在你身边呢。”
沈沛点点头应着，呼吸再次慢慢平稳下来，眼角却似乎有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过。
卫骊一直没有闭眼，如他所言一般静静地陪在沈沛的身边，目光沉凝，却一刻都未曾从她身上移开。直到确认沈沛已经完全睡熟，卫骊才缓缓起身，披衣离开内室。
门轻轻地阖上。
“公子，你怎么…”
守在门外的常青看到卫骊出来，颇有些意外地轻唤了一声，却见卫骊轻轻地摇摇头。常青立时压低了声音，疑惑道：“天色已经很晚了，您白日又诸多劳累，还不歇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