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卫骊唤了一声。
常青立即纵马过来，拉起缰绳勒住马，低头道：“公子有何吩咐？”
“还有多久到关州城？”
常青看了看天色，暗暗算了算才答道：“按我们现在的行军速度，天黑前便可进入城中。”
卫骊点点头，沉吟道：“赵涉其人素来狡猾如斯，我们此行这般兴师动众，他不可能没有提防。如今离关州城越来越近，吩咐下去，小心行进。”
果然天色微微将暗之时，军队果真进了关州城中。队伍方至城门，便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将带着一队士兵等在那里。
那老将虽说年事已高，但看起来格外健硕精干，目光如炬，花白的长须在晚风里轻轻地拂动着。竟然是许久未见的程犷。
卫骊早早便下了马车，将鞍绳递与常青，便徒步行至城门之前，俯身与程犷相对行了一礼：“程老将军。”
程犷抚着胡须，眼底含笑地望着卫骊。
一旁的欧阳长风也不再轻散，难得正经起来与程犷见了一礼。欧阳长风是明白的，天颂皇室羸弱如此，皇室无能，这天颂一朝却还能存在至今，很大的原因便是有程犷这般得力的老将在。程犷为天颂征战半生，一世戎马，很难不让人敬佩。
沈沛这些时日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的，有时难得醒过来，便会掀起帘子同卫骊相望一眼。卫骊有时疑心，也被她以舟车劳顿掩盖了过去。
等她再次清醒的时候，人已经身在关州城太守府的一间厢房里。
卫骊并不在她身边，许是又去忙了。她的头还有些晕，只是口渴得有些厉害，便慢慢坐起来想着去倒些桌上的水来。
这时，外间却似乎有说话声隐隐传来，似乎是两个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有些刻意压低着声音。沈沛的听力已经大不如前了，但她还是听见了，因为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卫骊的声音。
“…所以，您想说对卫骊说些什么呢？”
沈沛似乎听到卫骊这么轻轻地说了一句，语气里似乎带了些不忿的叹息。
卫骊很少有这样的情绪表现出来，沈沛慢慢走近那扇薄薄的隔断外间的门。
另一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沛听不清，许久才只听得卫骊的回答，却似乎带了哀伤和质问：
“即便是这样罢，可是，您便让卫骊就这样抛弃她吗？我们已有夫妻之实，您这是让卫骊成为抛弃结发妻子的人吗？”
沈沛的心似乎慢慢沉了下来。她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门上的花纹，紧得指尖都开始微微泛白。
他们说的是她。她知道，她的身份是祸星，尽管她不承认，卫骊也从未说过在意的话，可这并不代表他人不这样想。
他们在一起，是为许多人不看好的。
一时间没有了其他的声音，不知是那人没有继续说下去还是说了什么她没有听到。
仿佛过了许久，才听得卫骊这样慢慢开了口，语气疲惫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卫骊多谢您的关心，只是这件事情，卫骊有分寸。天色不早了，您回去歇息吧，程老将军。”
沈沛怔了怔。方才和卫骊说话的，是程犷程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