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令娘鼓起了毕生的勇气一般，忽地挣脱了下颚上轻轻钳住的手，一下子跪了下去，连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深深的颤意。
“怎么，不愿意吗？”欧阳长风玩味地瞧着跪在地上的侍女，白玉扳指被摩挲得异常光滑，流转着莹润的光泽。
令娘的眼一下子慌得更甚。作为原栖梧宫的宫女，她自然清楚那是先皇后赠予帝王的寿辰礼物。
如今先皇后已仙逝一十三年之久，后位仍然空悬着，这位似悲喜不明的帝王也将这枚扳指戴了一十三年，足以见他对先皇后用情之深重。
令娘承认，她对这仙人一般的帝王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毕竟这般俊美又痴情的男子谁不心动。
可是，她作为先皇后生前的侍女，先皇后待她不薄，如今她已经在这泠泉殿守了十三年了，又怎能在今日，做这等背主忘恩之事呢？
令娘将头深埋下来，哭道：“求君上杀了奴婢吧。”
良久，一双极为修长白净的手慢慢捧起了她的脸，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迹。红颜易老，十三年了，当初貌美动人的妙龄少女比起现今宫里的女子已然失了颜色，她却听那俊美依旧的帝王在自己耳边轻声道：
“知道我为何留下你吗？”
令娘的心仿佛被帝王轻轻一提，她茫然地摇摇头。
欧阳长风笑了笑，轻轻道：“其一，你是耘儿身边的人，忠心耿耿，你既然提出要留在宫中，寡人自不会亏待你。更重要的在于…”
他的声音顿了顿，令娘看见帝王的薄唇微微开合：“你忠诚。当如何，该如何，你极有方寸。这才是寡人留下你的原因。”
令娘感觉自己的肩似乎被人轻轻拍了拍，帝王的笑如妖似邪：“好好照顾里面那人。”
后来，令娘已然不知道帝王是何时离去的，只记得自己瘫软地跌在地上，身上冷汗涔涔。
帝王心，怕是这世间最为难测的事物。
好一会儿，令娘才慢慢爬将起来。泠泉殿里温热的水流脉脉流动。其他的侍女都侍候在这泠泉殿殿外，只有她能够随意进出。
她忽然明白了帝王此番前来的目的。
令娘的腿一下子软了下来，撑着墙壁慢慢走回了内殿。
殿内的情形刚入眼，便瞧见沈沛却已再次醒了过来，明亮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上方的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泠泉殿非南泽皇室，都是经过君上允许，立有赫赫战功大将或是政绩非凡的大臣，除此之外其他人不得擅入。到今日也仅仅只有寥寥几位大臣猛将进过这泠泉殿，而这女子在这泠泉殿已然半月之久。
令娘下意识地不自觉抚上了自己已然有些松弛的脸颊。
比起她，自己俨然是一朵失了颜色的枯蕊。
这让她有些不由自主的自卑，同时却又分外好奇起这神秘女子的身份。
有传言君上对这女子极为中意，甚至要立她为后，莫不是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