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泽位于天颂以南,两国隔海遥遥相望。
燃着香料的铜炉里缓缓腾升起袅袅的青烟,寂静的泠泉殿里,潺潺的泉流脉脉地流淌着,乳白色的水雾慢慢晕开。这时,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忽地传了出来。
殿外候着的侍女令娘闻声立即提着裙摆走了出去,正巧看见沈沛掀起被子,似乎是要下床去。她飞快地上前几步按住她,然而沈沛却忽地惊叫起来,掩上了被褥,虚弱道:
“我的衣服呢?这是什么地方?”
沈沛此时身上不着片缕,光溜溜地拥在绵软的被子里,她没法,只好紧紧地捏住被角。
令娘暗暗舒了一口气,将她强行按回床榻里,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沈沛似乎还要挣扎,眼皮却渐渐沉重起来,因着香炉里徐徐燃着的香再次睡了过去。
令娘慢慢走了出去,殿外负手立着一个绯红长衫的俊美男子,似乎是在悠然地瞧着这满园的翠色,又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的驻足而立。
这泠泉殿里有天然的地下温泉,终年温暖如春。南泽皇室便将此处的温泉略加以改造成了药泉,这泠泉殿便成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绝佳疗伤之地。
令娘恭敬地上前朝那人行了一礼,道:“君上,人已经醒了。”
“醒了?”欧阳长风勾起嘴角。这个女人比他所想的还要顽强,半个月前他将她带回南泽时,沈沛仅仅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连国师都说凶多吉少。
国师满是褶皱的老脸阴沉着,忽地对他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神色。
“不过,生死倒也未可知,毕竟这是破运祸星,老朽也不敢断定。”
“君上”,国师忽地朝负手立在一旁的帝王行了一礼。
“如今这破运祸星入了我南泽,这是天佑之兆。如今后位已空置多年,君上不妨考虑…”
欧阳长风狡黠的眸子暗了一暗,不自觉地摩挲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君上?”令娘不敢插话,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无妨,”欧阳长风轻轻笑了起来,这园的春光竟都要失了色。令娘不由得有些看得痴了去,却又飞快地低下头,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
她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与她一同进宫的姐妹有的已经离了宫去,她还是留在这宫里。
这么多年,倘若是想安安稳稳地待在这深宫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念头该有,什么念头只能藏在心里,她自然明白。
这反应落在了欧阳长风的眼里。帝王已到而立之年,上天却似对他这般的天之骄子格外偏爱似的,却不曾在他眉眼间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貌比少年的容颜蓄着难言的邪气与风韵。
欧阳长风挑了挑眉,下一刻令娘感觉自己的下颚被人轻轻地挑了起来。俊美如斯的帝王定定地瞧着她,慢慢俯下身来,清冷檀香的气息近在咫尺。
令娘慌了神,不由得捏紧了衣角,微微颤抖起来:“君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