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个都去蹲大牢!”
那小孩似乎怕极了,眼泪都要留下来,还不大会说话,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阿婆,我不饿了,咱们走吧!”
虞欢心说不出有股揪着疼,咬了咬唇,斥责道:“李小姐少说两句罢!”
那老妪似乎是觉着虞欢稍稍好说话些,有些试探的道:“小姐,我们一行逃难来此。”
“一个村子上百人,就剩我们这几十口人了,小姐行行好,给些吃的罢!”
开口是很久未曾进水的喉管皲裂之感,带着沙的哑,那小孩也抬起头,满脸希冀的看着她。
李蔷潇冷哼一声:“真是笑话,上京一日多少难民,我们哪来那么多闲散粮食给你们!”
“年纪这么大了,吃了也是浪费!”
那小孩和老妪眼里的光就一点点暗下去,虞欢听不下去了:“李小姐这是什么话,倘若生在边境的是我们,今日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吗!”
她伸手倒了杯茶水递给那老妪,她连忙接过,手上的是粗糙带着纹路的,她低头喝茶,连声说谢谢。
那小孩也眼巴巴瞧着桌上的糕点,先前被李蔷潇淋上了茶汤和茶叶,瞧着一片狼藉,他却好似在看什么珍贵极了的东西。
虞欢端起那盘子递到她跟前:“车上,车上就只有这些点心了,虽说不抗饿,先垫垫吧!”
外头开始有人敲她车窗,她打了帘子看,是个黑瘦的汉子,满脸都是憨厚老实,手里却拿着把钝刀,他开口了,带着沧桑的嗓音有些紧张的口吃:“打……打劫。”
一双眼眸里却分明是怎么也抹不去的老实本分。
虞欢突然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这世道太乱了,良民成匪,奸臣当道,百姓昏庸,社稷不稳,端朝的江山在明德帝手里毁了大半。
她没听阿珂的话,掀了帘子下马,乌泱泱的一片人,大多是携着妻女逃难的,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因为饥饿气若游丝。
他们仰头看着她,几十双眼里全是走投无路。
领头的老妪突然跪下了,接着他们一个接一个跪下,虞欢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钱袋子里头没多少银子,现下,让他们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阿珂。”她嗓音有些颤抖,“你带他们去清风客栈用饭,想法子叫他们挤一挤,先住下,这些日子客栈的生意先停一停罢。”
阿珂愣了,清风客栈虽然比不得醉生楼日进斗金,却也是极其吃香的摇钱树,为了这些难民,虞欢说放就放。
这样的决断,几乎没什么犹豫。
她转头去瞧那些苦难的面容,垂了垂眸:“是。”
老妪听了虞欢的花,知道是遇上了好人,跪着磕起头来,乌泱泱一片人又跟着她磕头。
李蔷潇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平息才探头出来,方才外头嘈杂,马车隔音效果又好,因此她没听见虞欢说的话。
探头就瞧见虞欢将钱袋子给了阿珂,阿珂跳下马车吆喝着,“大家都跟着我走,我们小姐今日请各位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