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端了冰盆，替顾瑾之擦拭。
她一直紧咬牙关。
过了好一阵,疼痛终于减弱了些。
而后，她的腹痛加剧。
她的脸白得如纸。
苏凝吓傻了。
她哭着问顾瑾之：“姑奶奶，您还撑得住吗？”
“没事。”顾瑾之虚弱道。
“我这就去禀告老爷。”苏凝急慌慌道。
顾瑾之阻拦了她。
“我自己去。”顾瑾之喘息道，“我要亲口跟父亲说。你若是贸然跑过去，反而会惹恼了父亲，让父亲担心，误会了你。”
苏凝不再坚持。
顾瑾之强忍着疼，慢慢挪步到了父亲的书房前。
顾延韬仍坐在书案后。
他见顾瑾之脸色惨白，眉头微蹙。
他伸手去摸了摸顾瑾之的额头。
顾瑾之避开了他的碰触。
顾延韬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道：“好了，爹爹不碰你了。你坐下吧，跟爹爹说说，你哪里疼？”
“肚子疼。”顾瑾之道，“昨夜睡得不踏实,翻身就掉下床。今早醒来就觉得肚子痛。”
顾延韬点点头。
他让乳娘去通传一声，请太医来瞧瞧。
顾瑾之靠在椅背上休息。
乳娘去了。
很快，太医就过来了。
太医给顾瑾之诊脉。
太医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是滑胎的迹象。”良久，太医才道。
苏凝扑通跪倒在地。
她拉着顾瑾之，哀求顾瑾之：“姑奶奶,求您保大人！”
顾延韬也皱起了眉头。
顾瑾之却道：“我想保小孩子。”
太医愕然，抬眸看了眼顾延韬。
顾延韬也错愕。
“姑奶奶，您别说胡话。”苏凝道，“您是个聪明人，怎么糊涂至此？您是要嫁入高官显贵的人家,您怀的孩子，将来都是世子的，您现在就舍弃它？”
顾延韬脸色铁青。
他冷哼一声：“糊涂！”
苏含哭着劝顾瑾之：“姑奶奶，您别犯糊涂啊……”
顾瑾之的脸色，却比先前稍微舒缓一些。
她低声道：“不是胡闹，是我自己的主意。这次，我非保住他。你们不必多言，我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我自己会照料好自己，你们不用担心我！”
她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顾延韬和苏凝对视一眼，皆是骇然。
这个从前娇柔胆怯的侄女，突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那种气质，让顾延韬心里莫名其妙的恐惧，甚至想跪拜下去。
这感觉很怪异。
“好好的女儿家，偏偏要选择走男子的路。”顾延韬暗忖道。
苏含又哭又闹，把苏家的长辈全部吵了过来。
大伯母王氏、三婶李氏和七叔家的苏静涵，也来探望。
众位兄弟姐妹也纷纷来了。
顾延韬和苏凝等人，忙碌了半日，总算哄住了苏含。
她情绪平复。
只是，她的情绪波动，使得顾瑾之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
顾瑾之也没闲着。她把自己关在内室的卧榻上，让丫鬟们帮衬她按摩，以及敷热毛巾，给她做针灸和食疗。
她不肯让丫鬟们插手。
苏凝也怕她伤了根基。不敢勉强，就派了丫鬟伺候。
她每天晚上都守在内室门口。
苏含也在。
除夕的第二日，苏凝就病了，高烧不退，整个人昏迷。
苏凝一病，阖府都震**。
太医院的御医也都来了。
大家一同商议了下方子，给苏凝治病。
治完了。
顾延韬吩咐管家拿银子去请太医，给苏凝抓了药回来，熬药喂给苏凝喝。
苏凝一碗药灌了下去。
太医们也松了口气。
他们说：“令爱是受惊吓引发的，只需要好好调养，就能康复。”
众人又是赔礼道谢，送他们出去。
苏含的乳娘陪着太医走后，屋子里的人散了，苏凝躺在**。
丫鬟打了水进来，要服侍顾瑾之洗漱，顾瑾之摆手：“我自己来。”
她脱了衣裳，换了干净衣裙，又披了件狐裘，往正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