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安见云行没有乘车,虽然有些吃惊,却没有所表露。
云行勒住缰绳,微微颔首,“有劳顾使了。”
“云御史言重,于公于私,御史途径青州界,下官都该护送一程。先前因褚使在,下官未敢擅做主张。”
他顾青安虽是光棍一个,但褚骄阳从马车上下来的娇羞神态,他还是懂得的。
本以为褚骄阳会亲自送云行,他就没有自请这门差事。
不想褚骄阳倒是爽快,直接把人丢给了他。
此前在青州时,他虽觉得褚骄阳和云行的婚事有些蹊跷,但见褚骄阳不想说,也就没细打探。
后来通过从封州传出来的零散消息,他才知道,这个被他错认为云家旁支的云望舒,竟是云国公府的大公子。
听闻褚骄阳当年休夫一事时,他心中确实为褚骄阳捏了把汗。
文臣武将本就恩怨难解,她又这样折辱文臣顶流世家的公子,朝中那些文臣,又如何能够容得下她。
可转而一想,就也放心了。
褚骄阳既然能够在褚胜阳丢失幽宁二州后,继续镇守大魏的边境,那定是有人在朝中给她作保,甘愿为她为质。
“于公,我倒是清楚,只是不知顾使这于私,是出自哪里。”云行控着自己坐骑的急性子,使它与顾青安的马齐头并进。
顾青安目视前方,口中不卑不亢的回道:“我与褚家的事,褚使不知道,大公子应是知道的。”
“确实都知道。”云行没有避讳。
对于顾青安改口称自己大公子,云行并无半分意外,他与褚骄阳的事,自从被置于人前开始,就再也压不住了。
不止是在封州,在京都亦是如此。
“那不过是我与褚兄的无奈之举,大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顾使既然如此说,我便以舅哥妹婿的身份,和顾使说句私话。”云行勒住缰绳,看着比自己年纪虚长的顾青安。
“请讲。”
“顾使不该怕受制于人,而固步自封,武将在国与家之间,并非只能二选其一。”
顾青安的眸子沉了下,“那你为何回京都。”
“为了同阿骄一起归幽宁二州。”
说完,云行双腿轻夹了下马腹,继续往青州城走去。
正如褚骄阳所想一般,云行一行人到青州城外时,城门早已经落锁。
顾青安命亲兵将城门叫开后,领着云行到了青州城内最好的客栈。
“理应在官舍招待大公子,但官舍常年空置,无人操持,有所怠慢,还请大公子见谅。”
客栈外,顾青安与云行下马,便命人前去帮云行开客房。
“无妨,顾使不必在意这些无用的礼节。顾使明日还要去封州,不用在这陪着我。”
顾青安也没和云行客气,直接抱拳告退。
云行把自己马交给长川,正要准备进客栈,就听到那已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又大了起来。
回过身,看到顾青安早已调转马头,朝他跑了过来。
下马后,顾青安朝云行抱拳,“下官想请大公子帮个忙。”
“顾使请讲。”
“下官听闻,太子待大公子与旁人不同。下官想请大公子帮下官求个恩典,让下官父母和弟妹,今年回青州过年。”
他已经四年,未与父母、弟妹相见了。
云行在青州城外的话,让他心动了。
他忠肝义胆,忠君为国,可他也是父母生,父母养,有兄妹相伴的普通人。
他护了一方百姓,护了大魏一块疆土,却不能担子责,在父母身前尽孝;不能担兄责,教导幼弟幼妹。
甚至为了不连累别家姑娘因他被囚,他连亲事都不曾去想。
他甘心吗?
他不甘心!
如果甘心,他当年又怎么会和褚胜阳以婚事作为试探。
结果虽然在他们意料中,但却并非没有收获,至少褚骄阳有了军职。
也正因为褚骄阳的这个军职,让她得以入京,并与云国公府有了姻缘。
如果褚胜阳还在的话,或许在圣人把褚骄阳指婚给云行时,褚胜阳就会再次去试探着改变这种家与国分离的不甘。
事到如今,作为文臣顶流的云家未来家主,已经在给他递梯子,他为何不攀一下?
云行没有即刻应声,思虑了片刻后,直言道:“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我无法左右太子之意。”
“下官明白,只是不试一试,下官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