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与李齐志一样,当听说褚骄阳的夫君是云家人时,以为她是因京都云家,才能坐到封州团练使之位的。
先前顾青安的话,他们也是有听到的,虽心生佩服,但还隐隐觉得她是女子,只要做出一点点的成绩,便可被世人看到,并称赞。
而不像他们,往往拼搏一生,也无法博得一丝成名的机会。
可云行的话,狠狠地扇了他们一耳刮子。
男人不敢为之事,她做了,还做的如此精彩。
这让他们这群自称爷们、真汉子的怂人,还何脸面质疑她。
“这么贬低男人,难道御史是忘了自己也是个带把……”邵漳挑衅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急吼吼的骂道:“褚骄阳你他娘的绝户犊子!”
手指搭在刺穿邵漳小臂的袖箭上,褚骄阳低笑道,“妄议朝臣,是需要先付代价的,就如同告御状,要先滚钉子板一样。”
你嘲笑讥讽我,我并不在意。
但千不该,万不该将这讥笑对准云行。
收起脸上的冷笑,褚骄阳同顾青安说道:“还要麻烦顾使帮忙把人送到驿站。”
顾青安点头应下后,将短刀挂回腰带上,单膝跪地:“下官青州团练使顾青安,见过云御史。”
“我是以褚使夫君的身份入青州,顾使无需拜见。”云行侧过身子,随后将青州令牌递给了褚骄阳。
接过云行递过来的令牌,褚骄阳同顾青安说道:“今日之事,多谢顾使出手相助,矿上还有事,褚某先行告辞。日后顾使入封州,褚某定亲迎。”
顾青安看了眼褚骄阳手中的令牌,没有接,直接率人离开了。
褚骄阳的拇指在“青州令”三字个上慢慢的搓着,直到顾青安的身影消失在她和云行的视线中。
“云家的玉牌,应不比这青州令逊色。”
云行的话让褚骄阳猛地止住了手上的动作,云家的玉牌,与那皇室玉牌相比,都不曾逊色,只是她要不起。
可这青州令,她势在必得。
“云御史过谦了。”
收好青州令,褚骄阳同云行并肩朝永安巷外走去。
走至那处低洼污水坑处,褚骄阳停住脚步,欲言又止的看了眼云行。
“我背阿骄过去。”
云行做势蹲在褚骄阳身前的动作,惊得她忙后退一步,不由分说的伸手将人拉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滩水而已,蹚过去就好,阿骄何需如此顾忌。”云行将手伸到褚骄阳面前,“我同阿骄一起蹚过去。”
蹚过去,就真的会好吗?
褚骄阳看着云行的手,扪心自问,但没有得到答案。
她尚未趟过去,不知道这摊浑水的彼岸,到底是好还是坏。
云行忽而说道:“三年前,你入京都时,朝中拟定,顾青安出任封州团练使,副使李齐志接任青州团练使。”
褚骄阳眉头一蹙。
她原以为李齐志这半轻视半仇视的态度,皆因她是女子的缘故。
不曾想,竟是自己挡了他升迁的路。
大魏武将升迁没有文官容易,若无重大的战役,那就只能熬空缺,等候补。
可是当年她要是知道,圣人已拟好封州团练使的人选,她还会要这封州吗?
犹豫间,手上传来了一股温热,随后,便被紧紧的握住了。
云行牵着褚骄阳的手,边迈步蹚入浑水,边笃定的问道:“阿骄是自请来封州的,是吗。”
当在二龙山见到褚骄阳时,他心中三年未解的谜团,顿时散了过半。
褚骄阳看着快她半步的云行,虽然置身于浑水之中,但依旧身形磊落,全无被束缚之感。
沉默了许久后,褚骄阳说道:“多谢御史刚才出言维护下官。”
“阿骄当年可从不会,与我顾左右而言他的。”
蹚过浑水,云行回身看着褚骄阳。
那刚刚初生的朝阳,恰好映在他那深色的双眸之中,与褚骄阳的身影,渐渐重叠。
“不过无妨,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