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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血中镇渊(2 / 2)

少女连连摇头,屋里也转出刚忙完的主人家,瘦骨嶙峋的,连连摆手:“不不不,公子客气了,穷人家,没有什么招待的,不要为难我们,聆息岭难得有贵客来,难得有贵客来。”

年轻人更加窘迫,似乎因为自己身无分文伤到了自尊,目中掠过一丝憎恨,急忙拱拱手,仓促离开:“谢谢。”

“哎?”主人家愣头愣脑看他竟然只吃了几口就走了。

外面偷看的几名少女也纷纷赶紧躲起来,探着脑袋看他,禁不住齐声惊呼。

年轻人竟然往着镇渊峰的方向去,而且那挺拔的身影只是一晃,人就不见了。原来他非但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还是一名身手不凡的武者。这几名少女更加禁不住各自幻想起来,眼中均都露出痴迷的神色。

年轻人无声从这片小岭上掠过,愁眉紧缩,目中的憎恨越来越浓,牙齿也咬得紧紧的,怨毒地看着镇渊峰的方向。

蓦地,遥远的天际边一条人影一闪而过,他脸色一变。

那条人影来得很快,眨眼就到了他跟前,如同鬼魅一般,一张脸苍白苍白的,不知道究竟多久没有见过日光了。毫无表情地看着年轻人,一句话也不说,明明还没到冬天,这种冷漠却犹如冰窟窿里散出来的寒气,让人直打寒战。

“你到底是谁?”年轻人也冷着脸,目不转睛。

当日在灭葬场甄逸世离开,郝癸霓离开,武三娘何离剑离开之后,这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鬼魂一样的人声音也毫无感情,又轻又低,飘渺不定,明明人就在面前,声音却从各个方向传来:“还没想好?”

年轻人的怨毒和憎恨又再付浮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真能让我成为魔武者?像他一样的魔武者?”

“比他强。”鬼魂的声音贴着他的背脊钻上来,传进他耳朵里。

年轻人咬牙瞪着他:“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我就杀了你,这个世界上我只听过羽武者,从未听过魔武者。”

鬼魂纹丝不动,苍白的脸好像是用蜡做成的,僵硬僵硬的,冰冷冰冷的:“你见过了。”

千年后的第一位魔武者在灭葬场中一剑将甄逸世击成重伤,那一剑是他父亲帮他挡下的。那是第一剑,第二剑将他杀死,他本来就应该死了,但何离剑却为了郝癸霓又将他救过来。

“但我不相信,我六大门派对魔咒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清楚,魔咒怎能让人成为魔武者。”年轻人目中除了怨毒,除了憎恨,除了绝望,还有让他犹豫不决的怀疑。

“那你跟来干什么?”鬼魂似乎看穿了他的心。

年轻人一个哆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紫,颤声道:“我……。”

这大概是鬼魂说的最多的一次,冰冷无情,直接将他那颗脆弱的心脏抓出来,暴露在天下:“你已经被逐出师门,逐出甄家,有地方回去吗?除了成为魔武者,已经无法成为羽武者的你要怎么杀了他?”

千年后的今天想要成为羽武者唯独六大门派有可能,一则是他们是唯一的羽武之后,二则是突破玄武者成为羽武者的秘技只有他们才有。

但他已经被逐出甄家,六大门派不再与他有任何关系,那原本将要传授给他的秘技,没了。

年轻人,就是甄途阳。

甄途阳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双眼狠毒:“我本来是六大门派中最有希望成为羽武者的羽武之后,不,我成为羽武者已经是贴板上钉钉的事,是他。”

双眼倏然一睁,牙齿咯崩一声,咬得流出一丝鲜血,从嘴角边滑落,顺着下巴滴在胸口:“是他,何离剑,他毁了我的一生,我也要毁了他的一生。”

“决定好了我自然会找你,别再跟着我,这一次你跟不上我了。”鬼魂身影倏然一花。

“慢着。”甄途阳怒喝,瞪着眼睛。

鬼魂身影急停,纹丝不动。

“给我。”他的声音因为憎恨和怨毒变得宛若一头野兽的低吼,俊朗的面孔也因为狰狞而变得让人不寒而栗,“现在就给我。”

鬼魂从空气中消失掉。

甄途阳怒道:“你敢耍我,我杀了你。”

身后却一股寒气袭来:“没骗你。”

在消失的刹那,鬼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他可是玄武力境后期修为,天知道这鬼影到底还不算不算是人,难道他真的是一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鬼魂吗?

甄途阳惊得转身,刹那手脚一麻,浑身动弹不得。鬼魂那只瘦长的手张开,一把抓住了他那张震惊的脸,完完全全将他的视线和鼻息都堵死,令他险些窒息。

眉心一阵钻心痛,动弹不得的挺拔身躯剧颤不已。

那张冰冷刺骨的手掌一松,他四肢发软地倒在地上,不住哆嗦,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目中现在才开始露出恐惧,似乎后悔了:“已经刻上去了?”

“后悔了?”鬼魂冷冰冰的,“只有死了。”

一旦被刻上魔咒,只能接受,否则就只有死亡才能得到解脱。

甄途阳惊惧地捂住额头,脸色苍白,他确实后悔了,目中满满的悔意。

这是一条不归路,身为六大门派之一真元派的大公子,他竟然选择了魔咒。

他,肯定后悔了。

鬼魂手中一道金光闪现:“那就死吧。”

空气中蓦然扭曲,将那道金光瞬息吞噬,猛然炸开,宛若惊雷。鬼魂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闪,出现在数百丈开外,手中一柄长剑泛着幽幽寒光,如同他一样冰冷刺骨,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吴步观。”

一位须发苍苍的老者落在甄途阳身前,断流剑一抖:“老夫追了数月,原来是你。”

鬼魂冷笑一声,从头到尾唯一只这一次露出了笑声,一道金色光芒激射过来。

吴步观脸色一沉,五指张开抓住甄途阳的衣领,倏然闪身而去。但是他快,那道金光比他更快,已经扑到了两人身后。

吴步观这一闪身本就已经掠出数里,没想到这道金光竟然这么骇人,苍老的声音大喝一声,断流剑嗡的声,一道金光反手激射过去。

轰隆,聆息岭上空横空出现一道金光,刹那天地一片黑暗。这道金光一闪,转瞬即逝,聆息岭渐渐恢复了原本的光明。

鬼影落在树梢上,冷冰冰看着空无一物的聆息岭:“断心碎梦。”

吴步观乃是玄泰大陆上少有的能进入玄武者与羽武者之间的空白地带的人,昔日救下何离剑的时候只是一剑就将那头魔物击毙,竟然在发现自己追了数月的人之后反而转身就跑,这个鬼魂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应验了何离剑对普界门招式天下最强的说法,鬼魂那一剑被断心碎梦在电光火石之际破解,真是骇人。不过,鬼魂所发剑气也是金色,自然也是进入了那块空白地带的人了。

鬼魂发出一阵冷笑,倏然消失:“他会来找我的。”

他,说的是甄途阳。

看着这个将自己从死亡边缘中救回来的老人,甄途阳脸色不断变换,一语不发。

吴步观气喘吁吁,面色苍白,如同枯枝一样的手在微微哆嗦,断流剑回入鞘中,从未见过他受到如此重的伤。

“你已经被刻上魔咒,不管你究竟是谁,这一辈子恐怕性命难保,千万不要触碰那个东西。”话说到一半,吴步观哇地吐了一口血,剧颤不止。

甄途阳的脸色依旧在不断变换,冷声道:“我知道是魔咒。”

吴步观惊讶,继而明白:“原来如此,聆息岭毗邻镇渊峰,原来你是真元派弟子,那就好办多了。”

这老者不住剧烈咳嗽,苍老的身影摇摇晃晃,从空中坠落,连站都站不住,跌倒在地。

他不住大口大口喘气,脸色越来越苍白,盘腿而坐:“你走吧,若是等老夫恐怕要被他追上,找机会赶紧……赶紧回真元派。”

已经到了连话都不能再多说一句的地步,还没说完,被迫闭嘴,连连凝神调息运气。

甄途阳冷冰冰看着这个老者,暗暗握了握拳头,又慢慢张开,又暗暗握了一握。刚才老者那一剑断心碎梦着实惊人,比六柱天坛中所见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但灭葬场中的那道断心碎梦却与这一剑不相伯仲。

年近十七岁,竟然能与进入空白地带的高人难分胜负,而且还只是短短两个月之间的事。

他目中的憎恨和怨毒越来越浓,拳头不住紧紧握着,又松开,又紧紧握起来。如同鬼魂所说的,他这一辈子永远就只能停在玄武力境后期了,原本最有希望成为羽武者的大公子,这就是他的结局。

而她,连头也没有回。

父亲,也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额头上突然青筋暴起,他咬着牙站起来,慢慢来到这位老者身后。他很平静,平静地怒视着这位救了自己的老者,这是平静的狂怒,平静的憎恨。

只有绝望的尽头才会有如此平静。

呯,一声闷响,短暂地在这片林子里一响,又恢复了死寂。

那条挺拔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

他终于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一直犹豫不决,后来决定下来的时候却被魔咒惊得后悔,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决定了。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他一直从灭葬场追到聆息岭的鬼魂,为什么会从镇渊峰里出来。

憎恨、愤怒、绝望、耻辱,让他失去了使用大脑的任何机会,现在他的大脑,包括他自己,都被憎恨、愤怒、绝望、耻辱控制着。

约莫三四天之后,两个比肩飞速掠过的年轻人发现了一个可怕的景象。

聆息岭之中竟然盘腿坐着一名老者,须发苍白,靠着一颗大树坐着,树干上的藤蔓竟然开始从他身上爬过,不知道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两人被这一幕惊住,落下来。

邵澄茗探了探他的鼻息,哎呀一声,连忙将那些因为被他挡住生长路线被迫要从他身上爬过去的藤蔓全部扯掉。

“这老者究竟是谁?”鲁悼司震惊,要说是隐居高人但练功的地方选得实在是太差劲了。

邵澄茗将手从他门脉上放开,瞪着大眼睛,满是吃惊:“他……他好像运功行气的时候出了差错,体内玄力一口气过不来,堵在经脉之中了。”

鲁悼司也哆嗦着手从老者门脉上收回,满脸惊疑:“定然是运功之时遭受暗算,竟然还能活着,如此修为,肯定已经进入那块空白地带了。”

邵澄茗拨开杂草,娇躯一抖:“断流剑。”

“普界门?”鲁悼司大吃一惊,闪身过去,拾起那柄如流水一般的长剑,踉跄退了几步,抽一口凉气,“原来是吴门主,快。”

邵澄茗焦急地张望:“我知道要快,但是要怎么快,快干什么?”

这里除了前往镇渊峰没有可以救他的地方,可是镇渊峰无一活口,已经惨遭灭门。

鲁悼司一把背起吴步观,纵身而去:“仁武客栈遍布天下,只要能找到仁武客栈吴门主就有救,他一定知道真元派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连吴门主也被牵连进来,险些无法脱身。”

邵澄茗急得热锅上的蚂蚁,瞪着无边无际的大地:“仁武客栈,仁武客栈,仁武客栈到底在哪,真是混账仁武帮,不想见到你的时候到处是仁武客栈,现在都死哪去了。”

嗖嗖,这两条身影一闪而过,没入大地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