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逸世拱手躬身,险些跪下,一脸愧疚和愤怒让他瞬间苍老了几十年:“郝兄。”
郝豪韧将他扶住,震惊不已:“途阳没事么?”
甄逸世火冒三丈,气得破口大骂:“混账东西,老夫恨不能杀了他,是老夫将他打晕了,真该死掉了才干净。”
郝豪韧的面色降到了冰点,一声不吭在甄途阳胸前捏拿几下,甄途阳缓缓醒来,抖着身子:“郝老前辈,途阳……我……。”
环视一圈,郝豪韧目光如刀:“大小姐呢?”
几名弟子一个哆嗦:“已经下去了。”
天空中蓦地炸起一声怒喝:“你说什么。”
风韵犹存的身影带着一阵清冷的夜风落在至善楼上,一把将那名弟子揪住,高高举起来:“再说一次。”
那弟子体型壮实,却被这名看似柔弱的美妇人一只手举起来,四肢悬空,吓得面无血色:“师……师娘……大小姐已经下去了。”
郝豪韧怒道:“谁让她下去的。”
“什么?”甄逸世倒抽凉气,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不知道郝癸霓返回定威台原来是从另一边下去了。
甄途阳更是五雷轰顶,从屋顶上跳起来,被人抽了一耳光一般:“癸霓……癸霓下去了?”
啪的一声,甄逸世怒得抽了甄途阳一耳光,胡子都要竖起来:“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不去死了。”
顾步裳将那名弟子扔掉,身影一掠而过,郝豪韧反手将她拉住,厉声喝道:“慢着。”
顾步裳勃然大怒:“放开我,都是你引起的,现在好了吧,你满意了吧,为了你的羽武者你开心了吧。”
在被他抓住的瞬间反手脱开,从至善楼上掠出:“我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跟你没完。”
狂风乍起,郝豪韧身形一动,挡在她面前,倏然出手,顾步裳闷哼一声,软绵绵倒在他怀中。
甄途阳一屁股坐在屋顶上,摸着被父亲打得火辣辣的脸,呆若木鸡。
甄逸世单膝跪地,拱着手一句话说不出来,剧颤让这副老骨头几乎散架。
郝豪韧看看甄途阳,看看甄逸世,看看那无底深渊,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紫。
半晌不语,僵硬着声音:“甄兄,不必如此,癸霓吉人自有天相,途阳也是痴情所致,现在一切生死未定。”
他也说不下去了。
甄逸世狠狠咬牙,起身就要离去:“老夫势必将癸霓找回来。”
“不。”郝豪韧强忍此刻的心情,每说一句话都极为艰难痛苦,哪怕多说一个字都让他无比难受,“绝命天坑有去无回,唯一出路只有一个,一切只能看命,癸霓不够冷静,难道你也不冷静吗?一个人不够你也要去吗?”
甄逸世气得哆嗦,怒瞪着甄途阳,牙齿咯咯作响。
甄途阳面露惧色,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苍白着脸,一动不敢动。
郝豪韧冷着目光看往定威台,那唯一的出路就是郝癸霓刚才进入绝命天坑的那条野道。
弟子们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师父这么愤怒,这么冰冷,心中不由涌起无尽恐惧。
“甄兄,恕郝某不能相陪,郝某需要冷静一下,就不送真元派了。”郝豪韧的忍耐似乎随时达到极点,抱起顾步裳,一晃,掠入黑夜,消失在定威台之中。
甄逸世满脸苍白,看看那无底深渊,身姿摇摇晃晃,差点也要跳下去,被甄途阳一把拉住:“爹。”
“你这兔崽子。”甄逸世怒得再给他一耳光,看看定威台,仿佛依旧看见郝豪韧那无尽的愤怒,震惊,绝望,心痛。
蓦地提着一只小鸡一样抓起甄途阳,无脸见人似的,连声都不敢吭一声,从至善楼上掠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甄途阳双手不住发抖,声音不受控制:“我……我害了癸霓……我害了癸霓……。”
甄逸世一声不吭,无声掠过方来闲境。
方来闲境中的三名弟子瞧见师父竟然不支声就朝玄泰之巅外而去,大为诧异,连忙纷纷纵身紧随其后。
“师父,发生了什么事?”
甄逸世冷着脸,半晌才低沉声音;“我真元派从此再也无颜面对玄极门,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任何脸面靠近玄泰之巅半步。”
三名弟子愕然,惊讶地你看我我看你,相继没在黑夜之中,很快掠出玄泰之巅。
玄泰之巅宛若一头巨大的怪物,在一望无际的无影秘森之中静静趴着,沉睡不止,就连他们离开也没发现。
来的时候如此意气风发,兴高采烈,离开的时候却像做了永远无法被原谅的事,灰溜溜的,生怕被人看见,被人知道,被人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