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无数张林阳富的脸出现在面前,无论安暖如何呼唤,林阳富浑身是血的脸颊上,都充耳不闻,步履迟缓地朝着前面走着。
“爹……爹,你看看我,我是你女儿啊……你看看我好不好?”安暖不停地向前跑着,好不容易站到了林阳富身旁,不停地呼唤着。
林阳富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时不时地有血水冒出来,将全身的衣衫浸湿。血迹拖了一地,看得安暖触目惊心。眼泪无声地流了一路,到了最后,林阳富血迹斑驳的脸冲着安暖露出诡异的笑容来。
“回去吧!回去吧……”林阳富的声音阴冷无比,却又深入灵魂,让安暖心灵为之一振。
血色的眼珠子,随着他的笑意迸裂出来,温热的血洒了安暖一脸,安暖怔怔地矗立在原地。抬起手来,手心里全是血,安暖心头抽抽地颤抖着,还没来得及开口,林阳富的身躯与此同时爆裂炸开,血肉化成了无数的血水。
安暖无处可避,生生地受了这一场血肉雨后,再也无力支撑,双腿一软,内心的嘶吼声溢了出来。
莫言卿紧紧地搂着安暖的腰身,安暖的双眼骤地睁开,昔日灵动无比的眼眶里,此刻已经全是红血丝。
被咬得已然血肉模糊的嘴唇,已然哭得沙哑再也发不出声音来的嗓子,安暖只能默默地垂泪。安暖醒来后,入目的依旧是一片白,后知后觉这一切原本就不是梦。
“爹……”安暖尝试着又说着什么,奈何却发不出一点声来。莫言卿紧紧地扶着安暖的身子,另一旁的茗香递上了一盏热茶。
安暖别过脸去,怎么都不肯开口。
茗香已然哭红的双眼,此刻又蓄满了泪水。
莫言卿轻轻地摸着安暖的脸颊,柔声道:“先喝点水,你才能去送父亲最后一程!暖暖,你还怀着孩子呢!要是父亲在天上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也不会开心的!”
无声的眼泪缓缓地流出,安暖在莫言卿温柔的眸子下,默默地喝着茗香递过来的茶水。还没喝几口,胃里不停地翻腾着,吐出了一口淤血来。
莫言卿用绢子替安暖擦去了血渍,安暖无力地靠在莫言卿怀里,有气无力地盯着外面。可惜现在除了茗香以外,她什么都看不见。
茗香见势,将安暖手里的茶盏拿了回来,又换了点暖胃的小米粥过来。茗香看着安暖那张这两日消瘦得没法看的脸,心头无名的忧伤。
她屈膝跪在安暖面前,哽咽着道:“小姐,你肚子里的孩子有六个月了呢!还有三个多月就会出世,在此之前你可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茗香将小米粥吹凉,递到安暖跟前,安暖无助地凝视着茗香哀伤的面容。安暖心里忍不住的悲伤,她一边垂泪一边吃着茗香喂到嘴里的粥。
“就算没有公子,我还是希望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就在安暖吃东西的这一刻,茗香无比欣慰地笑了,她余光扫向莫言卿,继续说道:“当然,我也希望你和莫三公子好好的!”
温热的小米粥入腹,有了些许饱腹感之后,安暖将所有的粥都喝掉。
莫言卿温柔地替安暖整理好衣衫,茗香已经将鞋子替安暖穿好。莫言卿扶着安暖,缓缓地走了出去。
灵堂四周,林阳富的几个孩子跪在周围,轻声地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