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尽欢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重复着,安暖紧紧地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安暖只觉得浑身冰凉,仿佛掉入了冰窟窿里,四肢百骸难以言喻的酸软。
“暖暖,放轻松!”莫言卿被安暖捏得生疼,这才发现了怀里安暖的异样。垂下头时才猛然发现,安暖不知何时已经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衣襟缓缓流下,她却不知疼痛般,眼神空洞地望着别处。
对于莫言卿的话,安暖置若罔闻,依旧沉浸在她的思绪里。
“暖暖!暖暖!”莫言卿扶着安暖的肩头,轻轻地摇晃着。
安暖的眼泪随着这一举动,不停地落下。安暖抬起迷茫的双眼,怔怔地盯着莫言卿出神。那双眼泪汪汪的眼睛里,有着数不尽的悲伤,只是看这么一眼,莫言卿就觉得心里难受得不行。
莫言卿心头一紧,伸手轻轻地擦去安暖嘴角上的血渍,柔声道:“暖暖,你这样,我会伤心的!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为了我,你可千万要挺住!好吗?我现在只剩下你们母子了,就算我求求你了!”
“我……”安暖不忍心让莫言卿跟着伤心难过,刚一开口,满口的血腥。她垂下头看着衣衫上散落的血渍,忍不住想去擦掉。
刚伸出去的手,被莫言卿紧紧地握住,感受到莫言卿掌心里的温度,安暖这才回过神来。安暖冲着莫言卿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口不对心地应着:“我没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莫言卿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安暖身上,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马车颠簸了好几下,这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马车外,女人的哭泣声,孩童的嚎啕大哭声,夹杂着破骂声,千千万万种声音汇成刺,一下又一下地扎进安暖的心头。
车帘从外面缓缓地扒开,露出了莫尽欢的脸颊,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莫言卿,冲着他小声汇报着:“公子,我们到了!”
与此同时,莫尽欢身边站了一个全身素白的女子,她抬起一双泪眼,凝视着安暖,用泣不成声的话语,一声声地唤着“姐姐”。
安暖的心没来由地一颤,挣脱开莫言卿的双手,安暖颤颤巍巍地朝着她们两走去。刚掀开车帘,哭嚎声不绝于耳,安暖顿时连下马车的勇气都没了,站在原地,踌躇着掉眼泪。
“姐姐……姐姐……你总算回来了!”林永伏在马车上,哭得肝肠寸断,声声泣血。安暖无力地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
原来冬天从来都没有过去,就好像天空里的阴霾,从来都没有散开过。你永远都不知道何时会有一场大风暴,何时会有雷阵雨。
安暖缓缓地下了马车,缓缓地走着。
素白的白布将院落围了起来,刚展露新芽的树枝上也挂起了白色的灯笼。每个人都穿着刺眼的白色衣衫,就连一向爱闹的林名扬,此刻都泪眼朦胧地看着安暖,随着安暖的步伐而落泪。
刺目的灵堂下,一口棺材摆在正中间,就在安暖正前方,安暖的脚步似乎有千斤重,此刻怎么都迈不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