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手腕被两人一左一右拉住。
梁逍掀起眼皮,冷冷扫他一眼:“放手。”
赤影早就发现梁逍对自己的敌意,而在涉及到钟晚时,这股子敌意便更加强烈。
他不愿意放手,反而收紧了掌心,好似这时松开手,就要把钟晚拱手让人。
赤影:“梁公子为何不松手?”
喂!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啊!现在是要吵起来了吗!
吵架也要看情况啊!
我本人还腾空着呢!
被那两人一左一右握住手腕,钟晚境况却不见得有多好转,她只有脚尖点在地面,整个身体失去了支点,只是借着他们的力道勉强支撑腾空着,让她心里很没底。
梁逍眼皮压出一道深深的褶子,通身的慵懒随性被一股戾气所取代。
男人面无表情,猛地将钟晚往怀里带去:“赤影公子细胳膊细腿,救人就算了,不如回去抚琴。”
赤影也不甘示弱,在他猛地拽过去的一瞬间,捏紧了钟晚的指尖。
平日里的温柔平和隐去几分,
赤影敛着眉心,声音冷而低:“世间狭隘之人多不胜数,今儿便被我碰到一个。”
被当成破布娃娃扯来扯去的钟晚:“……”
钟晚欲哭无泪:“你们是不是以前有仇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不能伤害无辜啊!能不能放了我?”
经过她一番“悲痛陈情”,两人似乎总算醒悟了,同一时间松开手。
钟晚伸手一看,好家伙,白皙的手腕上两道醒目的红印子。
赤影满脸歉疚:“晚儿,对不起……”
梁逍轻咳一声,尴尬道:“抱歉,没注意。”
钟晚深呼吸一口气,忍着把他们揉吧揉吧丢出去的冲动,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
两人对视一眼,非常“默契”异口同声道:“没什么。”
钟晚一脸狐疑地打量两人。
“咕噜噜噜……”
这时,锅内的骨胶再度沸腾,甚至把锅盖都顶起来。钟晚顾不上他们,连忙添水。
待她忙完这一阵子,回头望去,房内空****的,梁逍和赤影不知何时走了。
她隐约想起方才忙碌时赤影跟她说了声,大约是怕打扰她,两人走时都静悄悄的。
钟晚并未将之前的事放在心上,叫上北苑的其他几人,做最后的珍品墨收工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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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钟晚带着做好的珍品墨秋禾,同管事一起去了邵家主厅瑞和堂。
行至门口,便听到里头传出谈笑声。
管事步伐一顿,余光扫了眼身旁的小姑娘。
只见她穿了件青色襦裙,肘间挎着珍品墨的大盒子。
脊背挺直,像一株俏生生竹子。
眉眼一派清明透亮,姿态也是不疾不徐,似乎见惯这般大场面,毫不怯场。
管事心中暗暗点头,不错,不愧是夫人选中的。
钟晚随着管事的入了场,一时间堂内的谈话声停下来。
有人盯着她手中的盒子,有人却在打量她。
小姑娘长得漂亮,且落落大方,只是看着年轻,经验会比那些老师傅丰富吗?
钟晚不是没想过会面临种种挑剔。
但她向来是越挫越勇的性子,今儿倒来的都是分量级人物,秋禾的成败在此一举。
她深呼吸一口气,愈发沉稳了几分。
将盒子递给小厮,她有条不紊地向诸位介绍这款珍品墨的特点与创新。
众人原先都在打量她,抑或心不在焉,最后都被她的话吸引,越发期待秋禾的面世。
钟晚微微松了口气,不远处,邵怀音冲她递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钟晚嘴角轻扬,眼神示意小厮;后者将盒子放在厅堂正中央的小桌上,众人顿时围过来细看。
随着盒子打开,里头的墨锭“秋禾”终于面世。
首先,一缕好似漫步在云端的缥缈气息入了鼻,前调是冷梅,后调是艾草,最后是一股似有若无的檀香……
安静,端庄,内敛,却暗藏一丝奔放,气息极为丰富。
其次,是通体黝黑发亮的墨锭本身,日晖下黑黝黝的墨锭却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众人惊叹连连。
最后,终于到了试用环节,其中一个叫得上名号的书生,自告奋勇来研磨。
他轻手轻脚地将墨锭拿到早已备好的墨砚上,动作规整、慢条斯理地研磨。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渐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句:“……这研磨时辰,比想象中要长许多啊。”
钟晚心中“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祥预感。
下一瞬,书生像是被针扎到一般,突然丢开墨锭,怪叫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