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学他的口气,学得十足像,连卢长明听了都想夸她是个人才。
“你连这件事都知道?谁告诉你的?”
“你爹啊,他说生出一个不孝子,一辈子的晦气甩不脱。”
宋芸开始信口胡诌。
卢长明哟呵一声,“你们亲事定于年前,成亲礼未成,你们已见过面?”
“见过,比你和胡三小姐的见面清白。”
宋芸说完,发觉卢长明脸色僵了僵,但他很快用插科打诨遮掩过去。
“我爹还说什么了?”
“说叫我这个做母亲的,日后多包容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年纪比我小……吧。”
“年纪小,辈分高。你爹说,本来照规矩,应当把你记在我的名下,算是长子,可惜啊,你犯了错被除名族谱。”
“得了吧,别编了,你都从哪儿知道的这些消息?我爹不会跟一个外人说家中的事。”
卢长明一来二去已明白了这个在益州重逢的宋芸脾性,她比在颍州时更牙尖嘴利,以及冷漠。
“坏事传千里啊。”宋芸耸肩歪头。
“那你逃婚的事,应该传得更加精彩啊。”他嘴角一翘,“听说你不是宋家得宠的小姐,你娘是个外室吧,怪不得,上梁不正下梁歪,能干出这等下贱的丑事。”
“你娘倒是正室夫人,你也受宠,可你娘福薄啊,听说你从生下来就没吃过她一口奶,哦~有句话怎么说?有奶就是娘,你多个娘也就是一口奶的事儿,何必那么介意胡三小姐嫁给你爹呢?拜你所赐,现在这不就换成了我吗?怎么,不满意?”
站在屋外偷听的绿蓉觉得不妙啊,这句句似刀,一会儿真要打起来的话,她可得把握好冲进去的时机。
卢长明真正被惹火,他非常好奇宋芸怎么会对卢家的事一清二楚。
他还不知,卢振武已奉她为主,卢家的大事小情,宋芸只要想知道,卢振武知无不言。
实际上,卢长明连双鱼玉佩的秘密也不知道。
他小时候问为何家中祠堂会供奉那玉佩,爷爷说,那是祖先留下的财富钥匙,万不可冒犯,否则会触怒祖先。
小时候即使再调皮,卢长明对祠堂里的那块玉佩始终敬重万分。
他不知道,另一块玉佩的主人,将分走卢家一半的家产。
而宋芸,就是另一块玉佩的主人。
他也就更不知,卢家聘宋芸为妇的真正意义,只觉得这桩婚事荒唐透顶。
这黄毛丫头比他还小上几岁,端庄秀雅挨不上,温柔贤淑更是丁点儿没有,怎么爷爷他们就给爹定了这样的婚事?
先前的胡三小姐,至少是个大家闺秀,而眼前的宋芸,重逢之后简直算得上没脸没皮。
虽然他不想有个继母,但相比之下,宋芸还不如胡三小姐。
至于胡三小姐之死,实在是他未曾料到的。
他初始只想让卢家和胡家丢尽脸面,促使胡家退亲,哪知亲事照常,而胡三小姐竟刚烈得血洒卢家门。
一条人命毁在他手上,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心惊胆裂,身上的旧伤还未养好,又被绑去祠堂受罚。
他那段日子混混沌沌,日夜颠倒,他梦到了胡三小姐,他们在她的闺房里谈天说笑,共享佳肴,还有花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