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念珍赶紧捂住她的嘴，从床帐中探出头，瞧银月她们没进来，这才松开宋芸。
“是你疯了，还是我耳聋了？”
宋芸挣扎着坐直身子，“董巍昨天装糊涂装得如猪如狗，你今天一早跑来，说睡不着，合着你就为他睡不着？”
“不是不是，你冷静点听我说！我想嫁给他，是想借他的名头，为咱们的药堂谋利！也为我自己谋利！”
邓念珍急得面红耳赤，说话都不顺溜儿了。
“他的名头，我已经借到了，那契约他都签了，药堂开业后那三个月，他要在咱们药堂坐诊，往后三年间，还要每年来咱们药堂坐诊十天，这契约你也知道啊，怎么还要借？”
宋芸被搞蒙了。
“芸儿——”
邓念珍抓住她的双手，鼓足了勇气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现在的医术还不足以撑起一间药堂，你不要打断我，我知道自己的医术水准，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董巍，他表面玩世不恭，实则做任何事都特别专注，尤其在钻研医术上。”
“可是……”
宋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芸儿，你不要觉得我违背了做仁医的初心，不是的，我问过了，董家世代行医，祖上出过太医院院判，董巍更是一个奇才，才会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医博士。我要嫁给董巍，不是嫁给他这个人，而是要嫁给董家世代积累的医术。
“从药堂开业起，一直到我死，我一辈子都不会停止行医，这话我只对你说，连我爹他们都不知道我有这个心思。我爹就算对我好，他也不会真的愿意我这么干，但是我嫁给董巍就不一样了，我能光明正大地学医，他是个为了医术不顾世俗眼光的人，我不需要一个丈夫，我需要一个医术高明的师父！”
邓念珍稀里哗啦一通话，宋芸大概齐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这意思，根本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男人，就是纯粹找了个师父？你成了董家人，学了医术，咱们药堂三年之后没了董巍坐诊，还有董巍之妻坐诊！”
“对！是我嘴笨，刚才说那么多，你两句话就说清楚了。”
邓念珍激动地晃着宋芸的手臂，晃得宋芸也有些动摇了。
“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有两个问题：一是他未必肯娶你，昨天他那反应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二是两个人成了亲，除了夫妻之名，那夫妻之实怎么办？你……”
“第一个问题，我能解决，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医书不只那本手札，大概能勾动董巍的心；第二个问题，我会在跟他谈第一个问题时，跟他讲明，我有邓家家传的医书，他须得用董家的医术来换，这样谁都不吃亏，我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若将来他有心仪之人，我只要一纸和离书，助他心愿达成。”
邓念珍越说越兴奋。
宋芸瞪大了双眼，感叹道：“乖乖隆地咚，念珍姐，你怎么会想到这些的？”
“芸儿，说起来，也要感谢你，我本想妥协，放弃从医，后来经过伏虎山一事，顿觉我这条命的宝贵，你两次救我，我怎能不爱惜性命？从伏虎山回来的路上，你跟我讲同心社成立的事，我就想着该为同心社的姐妹们做点什么？
“我不会别的，也不喜欢琴棋书画和女红，我就喜欢看医书，这是我唯一能做的，现在，我不仅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众多姐妹，不知怎么的，心里就顶着一股劲儿，一定要把药堂给经营好，所以，我要学好医术，不管别人怎么看，走好自己的路。”
邓念珍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眸闪着柔光，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整个人好像都不一样了。
宋芸也被她感染，心中振奋起来，“念珍姐姐，谢谢你一早来跟我说这些话，我一开始还以为……你看上董巍了呢，不过你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董巍脾气古怪，而且外面的人不知内情，闲言碎语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