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记得，孟泰伦前世在荆州任上安然无恙，几年后因贪污案被下了大狱。
看起来又有人的轨迹变了。
“三妹慎言。”
“呵，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大哥应该是读过圣贤书的吧？大儒所言也有错吗？”
刘璟没料到她张口列《孟子》之言，倒是不好驳她了。
“钱妈妈本要自己来，我是替她来的。你如今处境艰难，小心祸从口出。”
见她一味吃酒，刘璟开始往她碗里堆菜。
“此处就你我二人，我若因此获罪，必是大哥大义灭亲。”
宋芸笑着晃晃酒壶，张嘴要喊翠梅再拿酒来。
她嘴刚张开，刘璟长臂一伸，夺了酒壶去，再一扬手，那酒壶就挂到海棠树枝头了。
宋芸看看自己空空的手，瘪嘴骂道：“我家大业大，你替我省什么省！”
“吃些东西，早些睡，我也好回去向钱妈妈交差。”
刘璟继续往她碗里堆菜。
宋芸瞅着千仞绝壁似的菜山，拿起筷子扒拉着吃起来。
“哎，虎子和钱妈妈都没有见过你，你怎么进的新宅子？”她突然抬起头。
“你之前托董太医带的条子，给钱妈妈看了，你那字，好认。”
刘璟还在不懈地往她面前送菜。
“够了够了，大哥，再撑得睡不着了。”
宋芸吃得发愁，叫他也一起吃，否则都得扔掉。
刘璟吃东西也显得光风霁月，跟宋芸的埋头苦吃迥然不同。
吃完了，刘璟又拽着宋芸在花园里足足走了十圈儿，才放她回去睡觉。
躺在**的时候，宋芸觉得脚底板和小腿都发热。
好处是，她一觉到天明，睡得极其安稳。
不好的是，刚醒就听银月说起宋恺。
昨日宋恺荣升，僚属同贺，觥筹交错之间，狠狠地吐气扬眉。
据说司户参军穆立诚因上报疫症之事，当场请罪，自罚三杯，好话说尽。
其余同僚，也竭力交好，早便相熟的，暗下庆幸。
至于宋家，自然阖府欢腾，凡会喘气儿的，无一不是春风满面。
银月林林总总说了，听宋芸没个声响，以为她又颓丧起来，扭头看去，却见她懒洋洋地半眯着眼，正睡回笼觉。
“大小姐快起来，钱妈妈吩咐我不许纵着你。”
钱妈妈走前将宋芸托付给银月，银月自不敢掉以轻心。
“她走了，特特留下个你，故意不叫我多睡。”
宋芸翻了个身，面朝里，待要继续睡。
“小姐，宋大王八来了！”
翠梅手脚乱舞扑进来，少不得被银月训斥“规矩些”。
宋芸一个鹞子翻身坐起来，“带了多少人？”
“有一队官差跟着，都带着刀。”
翠梅生怕自家小姐吃亏，“马夫都跟着钱妈妈走了，咱们人手不够，这回打不过。”
“今天咱们不打，咱们得跪。”
宋芸先给丫鬟们定下基调，免得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