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是?”
敖白顺着江涉的目光望去。
那面巨大的铜鉴正微微颤动,水波在镜面上流转,漾开一圈圈柔和的光晕。
他笑与江涉说:
“这鉴子是许多年前,上一任水君之前留下来的。”
“可映照万千物象。”
“山川河流,市井尘寰,皆在其中。”
“二位可要一观?”
江涉颇感兴趣。
张果老也稀奇的很,“这种东西,有些像是之前先生的一本手札了。”
敖白含笑示意。
两个夜叉恭敬上前,将那面等人高的铜鉴缓缓移近。镜面光洁如新,明辉流转间,竟将整座水晶宫映照得愈发璀璨。
随着水君心意一动,便映照出许多景色。
群山掩在云雾间,溪流涌动。
画面流转,又变成了熙熙攘攘的集市,贩夫走卒挑着货物,正在兜售。
果然神奇。
江涉甚至能看到那贩夫腰间摇着的铃铛,看到他肩上搭着的汗巾。
敖白举杯,珍惜满足地抿了一口那酒水。
等人打量了一会,敖白捧着酒盏在旁边说:“方才想起来,今日还是皇帝寿宴。”
“二位可要瞧瞧?”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皇帝把自己的寿辰过成节日,听说长安城很是热闹。”
耳畔说笑与恭维声不绝,往来皆是神鬼精怪,游鱼如织,珍珠遍洒。
箜篌、箫、磬、长笛与琵琶悠然奏响,曲调韵律飘然若仙,金石丝竹之声次第而起。
而一仙、一蛟、一老者。
却借着这面巨大的铜鉴。
在这水下宫阙中,窥向凡间。
镜面泛起波澜。
……
花萼相辉楼,正是千秋节庆。
圣人寿宴,先要由皇子、亲王、公主等宗室献礼。然后才是后妃,再是文武百官和地方大员,最末是别国使节。
太子正躬身献酒,诵读着经属官反复斟酌的祝词。声音透过铜鉴传来,带着几分刻意修饰的庄重。
江涉隔着镜子望去。
忽然看到侍从搬过来高大的老子像和佛像,他不由微微挑眉。
敖白见状好奇。
“先生认得这两个神像?”
江涉摇头失笑:“天下神像何其多,都是匠人铸造的,我哪会认得。”
他转向张果老。
“不过那佛像上的气息,果老应当熟悉。”
张果一叹。
举着酒盏,张果老很快收了惋惜之情。
他道:“是个死脑筋的和尚。”
敖白不明所以。张果便把和尚命中有三次生死之灾的事说出来,敖白听的啧啧称奇,“还有这事?”
张果叹气。
“麻烦的很,我同先生来长安,就是为了等他一死。到时候怎么救还是难事,也罢,桥到船头自然直吧。”
“以后老头子可不喝别人的水了。”
“害死个人。”
张果怨气颇大,旁边的江涉不禁笑了起来。
他给猫儿用干净筷子挑了一口虾肉吃,猫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猫眼睁的圆溜溜的。
“这是什么?”
“是虾子。”
“霞子?”
猫歪了歪脑袋,这猫儿记性很好,还记得元丹丘的字。
“是虾肉。”
江涉笑了一声,找了一只完整的虾给猫看。
猫眼睛就看向一旁战战兢兢捧着食案,听人发落的虾精。圆眼盯着不松,觉得长得一模一样。
不知为什么,虾精哆嗦了一下。
江涉笑起来。
他耐心解释说:“这是不同的。和耗子一样,若是启灵生智,踏入修行,便为道友,是同伴和朋友,不能吃。”
“而且宴上的这虾,和这些也不同,是专门养来吃的灵虾。”
猫听的似懂非懂。
江涉提醒。
“你那样盯着人家太冒犯了。”
猫儿沉思很久,对着那颤颤巍巍的虾精,迟疑地张开小嘴,细声细气地道。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