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低沉的笑声在阁内回荡,层层叠叠,震得人耳鼓发闷,“彭长老说笑了。”
语气忽地转冷,“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裘某专程来寻你开心?”
彭长老立在原地,暗中提气戒备,沉声道:
“阁下如此辱没于我,可是有甚深仇大怨?”
“纵使彭某今已残躯败体,却尚有几分保命手段,更有人脉未绝。”
“阁下还请掂量三分。”
腹语声再次响起,充满讥诮道:“掂量?”
“你真当自己还是当年的净衣派八袋大长老不成?”
话音方落,但听得“砰砰砰砰——!”连声响起。
二楼窗户接连自行洞开,寒风裹着湿气呼啸卷入。
彭长老倏然转头扫视四周,却只见窗扇晃动,不见人影。
“嗖——”一声极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彭长老只觉一缕劲风擦着鼻尖掠过,下意识伸手一抹,定睛细看,掌心竟有一丝极淡极淡的血痕。
转头望去,独目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药炉已被洞穿一个拇指大的窟窿,里面汤药正汩汩流出。
不远处案几上,一枚乌木佛珠深深嵌入了木头里。
这就是说,来人于暗处射出一枚佛珠,不仅精准擦破了他鼻尖的皮,更洞穿了药炉。
方才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般看来,对方若真要取自己性命,不过举手之劳。
但听得腹语声低沉回鸣道:“江湖中人,仰仗的当是自身武功,彭长老这般多年还不醒悟?”
话音未落,里屋传来清晰的沏茶注水声。
彭长老立时猛然转身望向里屋,但见雕花屏风后隐隐映出一道端坐的人形轮廓。
当即谨慎迈步上前,停在屏风前,却不敢再进。
江湖多是凶穷极恶之徒,有些人更是血债累累,一旦见了真面目,往往便要杀人灭口。
来人武功深不可测,远超自己,彭长老不得不万分小心。
但听得屏风后的声音悠悠传出道:
“难怪净衣派一直斗不过污衣派,光想着权谋人脉,一到关键时候便被摧枯拉朽。”
“当年君山大会,眼看帮主之位触手可及,竟被一黄毛丫头夺了去,好生丢脸。”
这黄毛丫头一词入耳,彭长老心下反倒一松。
今日来客绝非污衣派一伙,否则断不会如此称呼如今的黄蓉。
当下沉声道:“阁下此番究竟有何目的,不妨直说。”
“彭某最喜结交江湖高手,若有力所能及之处,绝不推辞。”
“是要些滋补大药,还是金银财帛?”
但听得屏风后传来一阵沉闷如雷的低笑,“好说——裘某要你为我卖命。”
“卖命?”彭长老一怔,未料对方竟是要收服自己,他一个行将就木的残废老头子还有何价值?
旋即沉声应道:“彭某这条命,如今可不如何金贵了。”
“进来说话。”腹语声起,屋内骤然涌起一股灼热气流,同时“砰砰砰砰——”声响,洞开的窗户又齐齐自行闭合。
见此情景,彭长老深吸一口气,终于迈步,绕过屏风。
只见一黑缎覆面的长发男子端坐椅上,左手缓缓捻转着一串乌木佛珠,右手端着茶杯轻吹。
“你竟是个瞎子?”彭长老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彭长老心中便是一沉。
想到对方一个瞎子,竟能如目视物,凭那神鬼莫测的身法来去无踪,令他这等老江湖也发现不了踪迹,实乃江湖奇事。
心中非但不敢小觑,反倒生出几分佩服。
毕竟自己失了一只眼便一蹶不振多年,此人相貌年轻却双目失明,竟能练就如此本事,心智坚韧远胜于己。
当下由衷接口道:“佩服。”
见裘图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彭长老赶忙解释道:“彭某绝无讥讽之意!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莫非初出江湖?不知师承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