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此刻心底已有盘算,救下方天劳已是奢望,当务之急是夺回他怀中的《易筋经》。
少林僧众转瞬即至,时间旦迫只在呼吸,唯有拼死一搏。
“喝啊——!”
但见潘天耕与卫天望口中鲜血狂喷,状若疯魔,浑身劲气鼓荡至极限,皮肤下青筋如虬龙暴起。
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轰然爆发,一前一后,如同两道裹挟着血气的黑风,再度亡命扑向雪地中央那岿然不动的高大身影。
然而裘图依旧是那副渊渟岳峙的姿态,左手随意背负身后,僧袍在凛冽风雪中纹丝不动。
面对二人狂风暴雨、舍生忘死的扑击。
裘图脸上温和笑意不变。
三年来,他已精研独孤妙理至二百六十余变,招式早已达到随心所欲,任意为之的至臻之境。
对付这等杂鱼,根本就是信手拿捏,内力都不需动用。
但见其身形如鬼魅般微微一侧,或抬腿如电光般轻点其胸腹,或屈膝无声微撞其膝弯。
动作简洁至极,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却每每妙到毫巅,分毫不差地截住对方攻势最盛之处。
“砰!咔!”
“砰!!噗——”
沉闷的撞击声与骨骼碎裂的细微声响在死寂雪夜中接连炸响,如同重锤击打朽木,间或夹杂着压抑不住的痛哼。
潘天耕与卫天望如玩偶一般,每一次悍不畏死冲击,皆被裘图那看似随意的一脚踹得凌空倒飞。
过程如同拍打烦人的蝇虫,狠狠砸落在雪地上,溅起大蓬雪雾与点点刺目猩红。
伤而不杀,游刃有余尽显宗师气度。
风雪呼号,广场之上早已狼藉一片。
纵横交错的拖痕、深浅不一的凹坑以及那斑斑点点的殷红血迹,在皎然雪光与远处镜光的映照下,构成一幅惨烈而诡异的画卷。
裘图脚下三尺之地却洁净如初,雪花飘落其周身丈许,便被一股无形气场所激荡,化作细微碎雪乱舞。
缠裹黑缎的面容在光影交错间模糊不清,唯有那嘴角依稀勾勒的淡然弧度,令人感到窒息难敌。
十余息间,竟一步未移,便已将两名西域高手玩弄于股掌之上。
“住手!”
一声蕴含沛然内力的沉喝如黄钟大吕,骤然自远处传来,穿透风雪,震得人心头一凛。
但见天鸣方丈一马当先,僧袍猎猎,身后达摩院首座天慈与罗汉院首座天禅紧随其后。
三道身影如大鹏展翅,几个起落便已掠至藏经阁广场边缘。
甫一落地,三人便被眼前景象惊得神色剧变,瞳孔骤缩。
只见黄色镜灯光束煌煌如柱,精准地笼罩着那片修罗场。
光束中心,裘图单手背负,另一只手如提稚童般拎着早已气若游丝、四肢诡异扭曲的方天劳。
身姿挺拔如雪中青松,又如一尊护法金刚,周身无劲气激荡,却隐隐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势。
潘、卫二人则如濒死野兽,口鼻溢血,再一次挣扎爬起,嘶吼着扑向那不可撼动的身影。
裘图似有所觉,缓缓转头,朝天鸣等人露出侧脸,轻轻颔首。
身形微动,又是两脚如鞭似电般踢出。
“嘭!”“嘭!”
潘天耕与卫天望如同破麻袋般再次倒飞,重重摔在雪泥之中。
与此同时,裘图手腕轻描淡写地一抖,便将手中提着的方天劳,如同丢弃一件破旧物事般,随意甩向天鸣方丈。
天慈与天禅两位首座反应极快,同时抢步挡在天鸣身前。
四掌齐出,运起精纯柔劲,稳稳托住飞来的方天劳。
“啪嗒!”
一本泛黄古朴的线装秘籍,自方天劳那残破衣襟内滑落,掉在冰冷雪地上。
书页在凛冽寒风中微微翻动,发出细微声响。
三人目光下意识垂落,待看清那封面上三个古朴遒劲的大字时,瞳孔骤然一缩。
——《易筋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