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江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爆响吓得一个哆嗦，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昀。
那一拳，明明没有打中任何东西！
“听到了吗？”
叶昀收回拳头，神色自若，“这一声响，就是你全身力量拧成一股，打穿空气的声音。
什么时候，你一拳打出去，也能发出这种‘筋骨齐鸣’的爆响，你的明劲就算入门了。”
“来，你试试。”
严江朋咽了口唾沫，学着叶昀的样子，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拳轰出！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拳头软绵绵地停在半空中，别说爆响了，连一丝风都欠奉。
“废物！”叶昀毫不留情地骂道，“你这是在打拳，还是在给你未来的媳妇挠痒痒？
没吃饭吗？力气呢？！”
“我……”严江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记住，发力不是靠蛮力！
是从脚底生根，力从地起，腰胯转动，拧腰送肩，最后贯穿拳锋！再来！”
接下来的半天，严江朋就在叶昀的咒骂声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出拳动作。
他的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身上的铅块像一座山，每挥动一次拳头，都像是在和整座山对抗。
直到他累得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依旧没能打出那一声清脆的爆响。
“行了，先到这里。”
叶昀看他确实是到了极限，便没有再逼他，“
“《大伏魔拳》。”
叶昀的表情严肃了许多。
“这套拳法，出自天下武学总纲《九阴真经》，乃是道家至高武学，至刚至猛，威力无穷。”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演练，同时冷冷地警告道：“小子，记住了，《九阴真经》这四个字，烂在肚子里也别说出去！我传你的任何功夫，都不得向第三人泄露半个字，否则，不等你的仇家找上门，我先亲手清理门户！这东西带给你的不是荣耀，而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和杀身之祸！”
《大伏魔拳》的招式并不复杂，甚至有些古朴，一招一式都大开大合，充满了堂皇正大的气势。
“看清楚了，这套拳法的核心，不在于招式有多精妙，而在于‘势’！”
“降妖除魔的‘势’！”
叶昀演练完毕，看着还在发愣的严江朋，“你来打一遍。”
严江朋努力回忆着叶昀的动作，一招一式地打了出来。
可他打出来的拳法，空有其形，却无其神，软绵绵的，像是在跳大神，毫无半点“降妖除魔”的气势。
叶昀皱起了眉头。
他发现，严江朋虽然心中有滔天的恨意，但这股恨意，并没有转化成一往无前的决绝和杀意。
他的拳头里，依旧带着一丝属于少年人的犹豫和迟疑。
这样下去不行。
叶昀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走，跟我出去一趟。”
他不由分说，拉起还在喘气的严江朋，就朝着酒楼外走去。
……
一炷香后，成都府最热闹的西市菜市场。
严江朋被叶昀带到了一个猪肉摊前，整个人都懵了。
这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内脏的腥臊味，以及各种说不清的古怪气味，熏得他直犯恶心。
“昀哥，我们……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严江朋捂着鼻子，一脸不解。
叶昀没有回答他，只是指了指肉摊后那个正在埋头干活的屠夫。
那是个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壮汉，他赤着上身，围着一张油腻的皮围裙。
只见他手起刀落，动作娴熟地将一头刚刚宰杀完毕的肥猪开膛破肚，分割骨肉。
他的动作，没有半分花哨，只有极致的效率和精准。
每一刀下去，都恰到好处地沿着骨缝划开，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周围的喧嚣，苍蝇的嗡嗡声，都与他无关。
他的世界里，只有手中的刀，和案板上的肉。
“看到了吗？”叶昀的声音，在严江朋耳边幽幽响起。
“看……看到什么？”
“看他的‘势’。”叶昀的语气里，带着引导的意味，“你看他，每一刀下去，干净利落，没有半分犹豫，没有半分迟疑。因为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这块肉给处理好。”
“这就是‘势’，一种专注到极致，摒除了所有杂念的‘意’！”
叶昀转过头，看着严江朋。
“你的拳头，为什么打不出‘降妖除魔’的势？
因为你的心还不够纯粹！你的恨意，还夹杂了太多的东西，恐惧、迷茫、自我怀疑……”
“你的仇人是谁？”
“灭绝师太！”严江朋几乎是吼出来的。
“很好。”叶昀指着那案板上已经被肢解的肥猪。
“从今天起，她就是这头猪。而你的拳头，就是屠夫手里的刀！”
“什么时候，你一拳打出去，心里只剩下‘杀死它’这一个念头。
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你的《大伏魔拳》，才算真正入了门！”
严江朋呆呆地看着那个屠夫。
屠夫手起刀落，一颗硕大的猪头被干净利落地斩下，
滚落在地，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一幕，给了他巨大的冲击。
他仿佛看到了灭绝的脸，看到了她那张冷酷无情的脸，也变成了案板上的猪头。
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和杀意，从他心底最深处，猛地窜了上来！
……
回到酒楼后院，严江朋像变了一个人。
他没有再休息，而是直接拉开了《大伏魔拳》的架势。
“吼——！”
他猛地一拳轰出，口中发出一声压抑了许久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
这一拳，依旧没有打出“明劲”的爆响。
但拳风中，却带上了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和狠厉！
叶昀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孺子可教。
从那天起，严江朋的训练变得更加疯狂。
叶昀彻底化身魔鬼教官，不断地用言语刺激他。
“你的仇人，灭绝老尼，现在可能正在峨眉金顶闭关，说不定已经触摸到了先天的门槛，
实力一日千里！你在这里多浪费一天，你的仇，就可能永远都报不了了！”
“想想你爹！想想你姐！他们是怎么死的？
就是死在那个老尼姑的剑下！你难道想让他们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吗？！”
这些话，像一根根鞭子，狠狠地抽在严江朋的心上，
逼迫着他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了近乎自虐的修炼之中。
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被仇恨这台发动机驱动着，疯狂地运转。
饿了，就抓起旁边的干粮猛塞几口。
渴了，就灌几口凉水。
累到极致，就直接躺在地上睡一两个时辰，醒来之后，继续练！
他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
半个月后的一天，他正在院子里练习《大伏魔拳》。
当他打出其中一招“双龙出水”时，他脑海中猛地浮现出灭绝师太那张冷漠的脸。
一股滔天的杀意，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灭绝——！”
他怒吼着，双拳齐出！
“啪！啪！”
两声清脆的爆响，几乎在同一时间炸开！
他身前三尺外的一口装满了水的大水缸，在这股无形的拳劲冲击下，轰然炸裂！
坚硬的缸壁四分五裂，里面的水混着碎裂的瓷片，爆射向四面八方！
严江朋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那满地的狼藉，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他成功了！
他终于打出了明劲！
……
六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当叶昀宣布第二阶段训练结束时，严江朋整个人已经彻底变了样。
他的身材依旧算不上魁梧，但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皮肤呈现古铜色。
最惊人的，是他的气质。
曾经那个带着几分跳脱和稚气的少年，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锐利如鹰，气质沉稳如山的青年。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就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杀气。
这三个月，他的实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叶昀不计成本的药浴和“醉云仙”原浆的辅助下，他的内力突飞猛进。
早已突破了三流武者的门槛，稳稳地踏入了二流高手的行列！
“不错。”叶昀上下打量着他，难得地给出了一个正面的评价。
“现在的你，对上当初那个雷坤，三招之内，就能取他性命。”
严江朋的脸上，不见喜色。
“可是，对上灭绝，依旧毫无胜算，对吗？”
“没错。”叶昀很干脆地承认了，“你现在，顶多能和她的那些大弟子。
比如丁敏君之流打个平手。想杀灭绝，还差得远。”
“那我……”
“闭门造车，是练不出绝世高手的。”
叶昀打断了他，“你的基础已经打牢，接下来，你需要的是真正的生死搏杀。”
他看着严江朋，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现在，我交给你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师门任务。”
“川蜀盐帮，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为祸一方。
我要你一个月内，凭你自己的力量，将这个盘踞在川蜀之地数十年的毒瘤，连根拔起！”
严江朋的瞳孔猛然收缩。
川蜀盐帮！
那可是拥有数百帮众，连官府都要忌惮三分的庞然大物！
其帮主蔡坤，更是成名已久的二流高手！
让他一个人，去对付一个帮派？
这……这怎么可能？！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震惊和自我怀疑，叶昀冷笑一声。
“怎么？怕了？”
“连一个地方性的黑帮都对付不了，你还拿什么去挑战六大派之一的峨眉？”
“我告诉你，这只是你的第一道坎。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那报仇的事，就趁早忘了！
找个地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叶昀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严江朋的心上。
他眼中的震惊和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是啊！如果连一个盐帮都怕，他还谈何报仇？！
“昀哥！”严江朋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我接下这个任务！”
“一月后，川蜀之地，再无盐帮！”
叶昀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和一个钱袋，扔给了他。
“这上面，是盐帮所有高层的位置、武功路数和他们的弱点。钱袋里，是你的启动资金。”
“记住，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帮你。是龙是虫，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说完，叶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保真酒楼。
院子里，只剩下严江朋一人。
灭绝，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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