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就心疼。
铺子倒是好出手一些,但也需要时日。
众人这么一收拾起来,又觉得老族长的决定做地有些仓促草率了。
就算要避战乱,这也太急了吧?
而且怎么就随便过路一商队就要追随了?
众人嘀咕着,却也无奈,秦端已经发话了,便只能照办。
于是一个个全都着急忙慌地出手着各种田产店铺以及各种不方便带走的东西。
于是这般大动静,自然引起了无数人注意。
秦端正忙得脚不沾地地功夫,便陆续收到好些个老朋友新面孔求拜见的消息。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是为什么而来,也不浪费功夫了,直接跟门房说了个时间,让这些人全都在约定的时间一起来。
于是,一个时辰后,全桐县有头有脸有铺子有田产的当家人几乎都聚在了秦家。
“老秦,你这到底是搞得哪一出?怎么突然就将家中店铺田产全部变卖了?”
一个跟秦端年纪差不多的老头儿开口问道,窄长的脸上满是精明和狐疑。
这位老头儿姓张,也是曾经有过功名的人,不过功名是捐来的,因此也没实际当过官儿,只捞了个员外郎的名头,平日人称张员外,因自诩也是有过官身的人,便觉得可以跟秦端平起平坐,平日里便直接喊他老秦。
今日秦家突然变卖家产,还是张员外最先发现的,因为他正趁着灾民都在卖田而低价收地,只是他觉得如今的价格还是不够低,便让人不断散发焦虑好压价,鼓动灾民都来卖地,又时刻注意着市场,于是这才立刻注意到秦家的动向。
若秦家只是卖一部分地倒也不奇怪,毕竟秦端这老头儿脑子不好使,居然把佃农都接到了自己家里,虽说得了个好名声,还逃过了李世清那一劫,但突然多出了几百张嘴,那得花多少钱啊!
张员外想想就代替秦端心痛地直抽抽。
败家啊败家!
要知道他张员外之所以能攒下一大份家业,甚至同样躲过了李世清的搜刮,最大原因就是他精打细算、财不外露、一文钱掰成两瓣儿花!
当然,心痛归心痛,秦家卖铺子卖地对他来说可是好事。
秦家那大量田地一挂上牙行,立刻让本就低到离谱的田价更加低了。
而且秦家因为田多,因此竟然还有一些地势较好、没有太受暴雨影响的田地。
这样的田,不抢不是人。
张员外一听到消息,一边立刻让下人将那些好田抢到,一边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卖一部分田地也就算了,这把所有田产店铺都卖了是怎么回事?
秦家日子不过了?要离开桐县了?
于是,嘀咕着嘀咕着,就跑来秦家找秦端唠嗑来了。
来了才发现,嘀咕的人不止他一个。
几乎所有跟秦家有点交情又有点实力的大家族都来了。
众人在等候的时候就已经互相交流过一轮儿了,有说老秦失心疯的,有说秦老爷怕不是听到什么消息的。
更多人也是猜到了,觉得恐怕是今日鹿野说的那什么江夏王造反的事把秦端给吓到了,吓得他要举家搬迁。
这也不奇怪,谁不害怕战乱,尤其如今已不是简单的泥腿子造反,而是连诸侯王都已经开始掺和进来。
明眼人都知道,这天下要乱了。
桐县更不安全了。
可问题是,桐县不能待,又能去哪儿呢?
于是不管存着什么疑问,所有人都来找秦端,想要问个清楚。
秦端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虽然若是说出的话,他秦家那些田产店铺怕是更不好出手了,但这关头,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于是将他决定要跟着商队去北地的事说了,又转述了一番鹿野对北地如今局势的描述。
这话一说,众人反应各异。
张员外直接嗤之以鼻。
“我说老秦,我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胆子小?说你胆子大吧,听到个消息就吓得全家逃窜,说你胆子小吧,居然还敢带着全家去那北地?”
“北地是啥地方啊?别说你说这般见多识广的,就是外头随便拉个泥腿子,都能给你说出来那蛮人有多凶残多不可理喻。”
“搬家搬到北地去,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
虽然很高兴秦家在这关头卖田卖铺子让自己捞着便宜,但听到秦端的话,张员外仍是没忍住出口嘲笑。
——主要也是平日里能嘲笑这老秦的机会太少,对方样样比自己强一头,拿什么嘲笑啊?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张员外自然不会放过。
但张员外这话却没几个人附和。
大多数人都若有所思。
有两个素日里跟秦端交好的,此时已经跟秦端询问详细细节,以及为何能如此决然地做出选择了。
秦端没理会张员外的嘲讽,只认真跟两位老友仔细解释,又说出自己对于北地的见闻。
“你们可能不知道,北地如今确实比以往好多了,去年皇上新封了个异姓郡主的事儿你们还记得不?就是那个大退蛮人的巾帼英雄,皇上册封后,这位没有留在京城与夫君——哦,她夫君便是傅家那位着名的麒麟儿,如今在杭州的那位——没有留在京城与夫君安稳度日,反而又回去了边关,还帮着京城带走了一大批灾民,缓解了京师的压力。”
“而自她回到边关以后,我便在没听说过蛮人南下劫掠的消息,反而听说去年冬日,边关上好几个城镇将少量南下的蛮人打回的消息。”
……
秦端对于那位传说中的巾帼女英雄的了解其实也不多,所说的便是了解的全部,因此话说出来,虽然造成了一些影响,却显然并没有让所有人信服。
“切,我当什么呢。”
“老秦你难不成是觉得,有那娘们儿在,北地就成啥香饽饽了?我说你是真老糊涂了吧!一个女人懂什么打仗,我也听说过这事儿,可这不明摆着是个沽名钓誉的么?我可听说了,那边关守将是个年少有为的小将军,又不是她,打退蛮人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仗着夫君家平反,讨得陛下怜惜,才封了她一个郡主,偏还不安分,不留在夫君身边相夫教子,还跑回北地,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这般女子,就该被好好教训就是!”
张员外一张老嘴叭叭叭叭,差点没给秦端给听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