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被牛二傻拎着打的海寇,头都被牛二傻的铁拳打得变形。
牛二傻这句话,叫在场的海卫军明显一顿。
“四姑娘?哪位四姑娘?”
“这……这是不是阮家的四姑娘?”
“是……吗?这样子……看着像,也不太像。”
悉悉索索的议论声随着风飘到阮娇娇耳畔。
阮娇娇看见秦不理立即从马上下来。
他身后有个女人,不太好翻身下,他解了大氅留给那女人。下马的时候,还站不住,一腿软了下去,跪倒在地,又在一旁人的搀扶下极快地站了起来。
“不理哥哥!”
马上的女人惊叫。
阮娇娇只是看着。
短刀被她双手握在身前,刀尖冲着秦不理来的那处。
起先,秦不理脚下的步子有些许虚入,紧接着他调整好了自己,迈着又重又沉稳的步子快步走到她跟前来。
有海卫军虚虚护在他身旁,手里拿着火把。
阮娇娇能看清秦不理一路行来的时候,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走到她跟前,定定睁大眼睛看着她,和她一样,足足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出声:
“四姑娘?”
阮娇娇抬头看着他。
这般高度,阮娇娇原本就疼的颈椎更疼起来。
她怕是在鸡鸣山土匪牢里,被扔在地上的时候,风寒入了体。被牛二傻扛着狂奔,又是跑步又是骑马,又和海寇有一场战斗的,自然是全身各处都疼得厉害,不止是颈椎。
方才那些海寇再大力一些,也许会扇断她的颈子吧。
阮娇娇看着眼前的秦不理,没办法对焦,也没办法集中精神听他说话。
她的脑子凌乱,手上还有人血的黏腻触觉。血液渐渐被风吹干,表面硬化之后,又将她的肌肤扯着、拉着,有轻微的疼痛。
她刚杀了人。
她刚用秦不理的短刀,杀了海寇。
两个海寇。
“娇娇?”
秦不理的唤,突然闯到阮娇娇耳朵里头。
阮娇娇浑身一凛,回过神来,微微侧身,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他想握住她的肩。
放在往时,握住她的肩之后,是要揽她入怀,紧紧相拥的。
阮娇娇错开了,看秦不理微微皱眉,双目浮现困惑。
“娇娇?是我,秦不理。”
秦不理的手往下落,两指捏住阮娇娇握着的刀,并往他那处微微使力。
阮娇娇一惊,下意识将刀往后缩。
“别怕,别怕,是我。”秦不理低声道,没叫她把刀抽回去。
刀刃锋利,他用指腹捏住刀面,阮娇娇也不敢再乱动,任由他将刀抽走。
“你怎么——”
“四姑娘!我杀了海寇!”
牛二傻突然蹦到她一旁,在海卫军纷纷抽刀的防御中,没有丝毫紧张。骄傲地抱着双臂抬起头,居高临下地,用鼻孔“看”着阮娇娇。
“我是不是衬得上你给的工钱?阮家的长工能拿多少,我就拿多少!”
牛二傻颠颠倒倒说着这几句话,阮娇娇看见他胸前被溅上的濡湿,不管那没有血色的是不是血,她都不敢再细想了。
阮娇娇点头,没出声。
她只是轻轻点头,张开颤抖又麻木,几乎僵硬成了雕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