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说。”秦不理声音里带着笑,拿下阮娇娇的手,放在手里揉捏把玩。
“古通一有个小妾,是东岛人,还是海寇二头目的遗孀。”
阮娇娇思索半晌,仍旧不知道要从哪儿开始说。
秦不理又把她的脑袋压到自己颈窝里,厚重的被子密密盖住她,把她包得像只蚕茧。自己则隔着棉被抱着她。
“我知道,我刚才去审过她了。”
“她是坏人吗?”阮娇娇问,“她也做海寇做的那些坏事吗?”
秦不理难得语塞,好半晌,轻轻道:“人是复杂的东西,不能单纯用有没有做过坏事,去评价一个人的好坏。她是被海寇掳去的,经历了……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大须盛——就是她那海寇丈夫,在一群坏人里头对她还算好,她就觉得大须盛是她的救命稻草。”
阮娇娇没有办法想像,但她想到了东岛女人身上的刺青。
“他对她好,还在她身上扎那么多针,画那么多图?”
“所以说啊,他对她其实也没那么好。”秦不理嗤笑一声,“可是她被迷了心智,看不出来。”
阮娇娇沉默了一会儿,从被子里伸出了手,揪住了秦不理的袖子。
揪紧了,才觉得安心。
“她还给沈泉深下毒,”阮娇娇喃喃道,“我们之前都不知道是她下的毒,还把他们带来了这儿。”
说罢,又叹气。
“我觉得她可怜,我被针扎一下都疼,她被扎那么多下,身上那么大片的刺青,那得多疼?”
阮娇娇想让秦不理一块儿盖被子,秦不理压住她的肩,她就只好又揪住他的袖子。
“我可怜她,可是想到你在外头打仗,想到沈泉深七窍流血的样子,我就可怜不起来。”阮娇娇道,“可我也没法真的讨厌她,她也是个可怜人。”
秦不理揉捏着她的脊背,“给沈泉深下毒并非她的用意,沈泉深不知道她有毒,没有设防,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海寇养的毒蛊罢了。”
阮娇娇吸吸鼻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要是没有海寇就好了。没有海寇,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危难。你也不用……离开……离开潢县。”
秦不理一窒,察觉她险些说出口的其实是离开他,心情蓦地大好。
可阮娇娇的脑袋像种在他颈窝,无论他怎么哄,怎么用手揉她的颈后,她都不肯抬起头。
四姑娘害羞了。
秦不理轻笑。
“快了。我们很快就能把海寇驱逐出去,到时候东南太平,再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祸害了。”
阮娇娇“嗯”了一声,“我相信你。”
秦不理抱紧她,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这段日子在海上的见闻。
海上的星星和海浪,还同阮娇娇描绘了一只粉色的海豚。
没多久,阮娇娇就哈欠不止,只能靠着意志强撑着,应和他的话。
没办法,她太困了,秦江的怀抱也太暖了,脸侧贴着的他的脉搏太有节奏了,他的声音又太低醇了,这种种一切,都加深了她的困意。
“睡吧,待会儿鸡叫我就叫你起来。”
阮娇娇迷迷蒙蒙,听到秦不理这样说,模糊应了一声。
只是心中奇怪:叫她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还有一件事情……
“你们的秦不理大将军好像没在齐成港……”阮娇娇大大打个哈欠,闭了眼,“我还想找他……”
“找我做什么?”
“捐钱……”
阮娇娇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往黑暗里一坠,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