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古通一有仇,混进潢县县衙里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
沈泉深开诚布公,面上坦坦****。
孟初礼兴许是听沈泉深说过了这件事情,在旁并没有意外,只是持着茶杯,慢慢啜茶。
沈泉深同阮娇娇道:“他之前是廉州朗县的知县,官是他爹花了十万两白银给他买的。他在朗县的时候就已经是搜民脂民膏的贪官,搜刮尽了,五年前迁任廉州清川县,还是做知县。我娘子在清川县……”
沈泉深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哪儿痛极,好半晌才接着道:
“我娘子是清川县人,同四姑娘一样,也经营一家布庄,招了几十个织娘,织出来的布匹送到临北城去。临北城的许之还大将军是布庄的老主顾,每批货出去都能挣到不少银两。”
廉州靠近临北城,临北城同北游交界。前些年,北游蛮夷常常来犯,全赖许之的许家军以一夫当关的气势,将蛮贼拦在线外。
前年大战,北游惨败,两国签订协议,北游年年进贡,边境线这才太平。
阮娇娇听她二哥说起过这些事情,沈泉深一说,她就知道了其中的利害。
能送到军队的货,必是极好的。许之还在付钱上面想必不会小气。
当时的沈夫人怕是和如今的阮娇娇一样,成了一块肥肉,被古通一盯上了。
沈泉深道:“那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我远在临北城,并不知道我娘子在家中被古通一这样责难。”
阮娇娇吃惊,“你是许家军的将士?”
沈泉深笑着摇头,“只是给许之还大将军在军中帮些小忙。那时候和我一样的江湖客有不少,我们钦佩许将军的为人,甘愿为他效犬马之力。”
阮娇娇流露出敬佩神色,孟初礼倒是见怪不怪了,笑道:
“我初初时候听闻也吃惊,没想到我这位义兄,还是个大英雄!”
沈泉深笑着斜乜他一眼,又怅然道:“我真是大英雄就好了,大英雄……怎的连自己娘子都保护不住?”
阮娇娇心中一咯噔,“沈夫人她……”
“古通一差人送了一尊菩萨给我娘子,还要我娘子去清川县的土地庙买平安符。”沈泉深冷冷哼笑一声,“说是平安符,但当地人都知道,这就是每个月给古通一缴纳的保护费。交了钱,古通一手底下那些地痞流氓才不会上门找麻烦。”
阮娇娇毫不吃惊,古通一如今在潢县的做法也是一样。上门送观音,说是镇店,实际上是在昭告所有人,这家店是有知县老爷罩着的。
沈泉深道:“我娘子性子直,又倔强,不肯交。古通一叫人打砸过几次布庄,我娘子都没屈服。直到四年前的三月十六……”
沈泉深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月十六,古通一又让地痞们上门找事情。我娘子那天刚得到一笔银子,正在给织娘们分发。地痞见钱眼开,干脆明抢,还对店铺里头的织娘们欲行不轨事……”
“我娘子刚烈,抄起剪刀就和那些地痞扭打起来,扎伤了其中一个,惹得那无赖大怒,一刀……”沈泉深痛苦握紧拳,咬着牙,“一刀就刺进了我娘子的心脏。”
阮娇娇看着他发白的指关节,觉得喘不上气,不自觉也跟着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当时在场的织娘们都被古通一的人秘密处理了,布庄被古通一一把大火烧了。清川县的人只当是布庄当夜起火,所有人都死在了大火里头——古通一对外也是这样说的。”
“可他不知道,我娘子的妹妹湘灵逃了出来,她看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