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小心,不是,你慢点。”
秦不理在她身后大概看不了她这近乎自虐的行为,赶紧上手阻止。
粗糙的手指尽量精细地将她的长发解开,把珠花完整解救出来。
“慢慢来,不然你就只能剪掉……”
长发在他手的人却用力往旁一退,被他无意识拉住头发扯痛她自己也不管了,只盲目叫自己离开他的范围之内。
秦不理还在错愕,阮娇娇就转头,含泪的双眼瞪住他。
“我,自,己,来。”
深呼吸后,阮娇娇一字一顿跟他强调。
那意思十分明显。她不要他碰她,她希望同他之间保持距离,疏远他。
秦不理又拧眉,空的手握紧,还能感受到她的长发在他手里头的触觉。
“咳咳,姑娘,我来帮你吧。”
阿静有意打破阮娇娇单方面剑拔弩张的氛围,笑着同阮娇娇招手。
阮娇娇迟疑。
伍婶尴尬笑着,快步走过来拉她。
“对对对,让静静帮你,她手很巧的。你也看不着你后头,胡乱拉扯,头发都要掉光了。”
阮娇娇只能从善如流,被伍婶摁着双肩,坐在床边。
她一过来,秦不理也跟着过来,在她身旁扶住了阿静。
等到阿静笑着说:“我没事,我能坐得住。伍婶,快找衣服。”
伍婶方才只顾瞧着他们,压根还没心思去找衣服。这会儿被阿静催促,赶紧起身去衣箱翻找,翻出一套崭新的夏衣来。
“这是秦大哥去年在陇南城那儿买的,男人家不会买东西,这衣裳没有这么好,姑娘将就穿一穿。”阿静道,尽量轻柔地拆解阮娇娇的发。
去年……
阮娇娇黯然,想到崖下一吻,双手无力握成拳。
“怎么会?你们帮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阮娇娇无意识应答着,双眼垂下,哪里都不看。
外头有人叫伍婶,好像是要开始准备很多人的晚饭。
阮娇娇希望伍婶不要走,不然房中剩那对夫妇和她,她要无地自容。
可伍婶爽快答应着走了出去,阮娇娇的后背霎时就凛住了,知道那两夫妻就在身后,心里头的慌张和双手的颤抖压根就没办法停下来。
“你的头发真好看,发质好,又滑。”阿静在她身后,艳羡道。
阮娇娇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她。回应什么?阿静是个只能躺在**的人,明明是大好年华的姑娘,却连门都出不去。
这不就是之前的她吗?因为病痛,只能整日囿在房间里头,羡慕着别人的东西,羡慕着外头的天地。
“好啦!秦大哥,你出去吧,让人家换衣服。”
阿静声音甜美,说起话来,像甜水淌过人的心。
秦不理一步三回头,在关门之前,又被阿静叫住。
“你穿件衣服呀!多不知羞?姑娘家都不敢看你了!”
阿静笑着骂他。
阮娇娇不知道他是不是知羞了,只觉得他在阿静面前,安静又顺从,和她面前的他完全不一样。
既然已经有了心上人,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阮娇娇心思纷乱,从一团乱麻里头挑拣出一个线头来——他曾经怀疑阮家同海寇有勾结。
是了,是了,为了查这件事情,他才结识她,进阮家的。
从头到尾,她只是他的一个工具,一个跳板吧。
阮娇娇怅然,心如死灰。
“你……你是不是阮家的姑娘?陇南城阮家的四姑娘?”
垂着眼接过阿静递给她的衣服时,阮娇娇听到阿静这样问。
再抬头的时候,阮娇娇被阿静眼中的光惊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