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争执,秦不理不敢轻易应答她这话。
阮娇娇轻轻啜了一口果酒,双目放光。
“甜的!”
秦不理笑着看她,用指腹抹去她嘴角的水渍。
阮娇娇有些不好意思。
或许是身在高处,又或许对天上的流火有期待,又或许是钱兆安酿的果酒果然好喝,她的心情舒爽起来,脾性也再柔软下来。
秦不理偏头看她。荧荧火光下,她的脸被一层柔光笼罩,他一早就知道她长得好看,同别的好看女子还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阮娇娇突然也转头看他,忍着羞怯,又要假装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问他。
秦不理一愣,才发现自己方才无意呢喃出声,叫她听着了。
秦不理视线在她脸上转了几圈,在她那双水灵的眼那儿停了好久。
那一双眼,在最初看见她的时候,在她掀开马车帘子偷看他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明眸善睐,也不过如此。
“不一样在,特别好看。”
秦不理低低出声。
看她的小脸瞬间爆红,羞怯撇开头。
“你……登徒子……”
细碎的嘟囔,从她那边飘过来。
秦不理笑出声,拉开那小小的包袱,放在她膝上。
“钱兆安做的糕点,我也偷了一些过来。”
阮娇娇诧异看着那精致的糕点,绿豆糕都被捏成花,糯米糕被雕成一朵并蒂莲。
“这是钱兆安做的?”
那个五大三粗的好色汉子?
“他的手怎么这么巧?”
“跟他的外表很不搭,是吧?”秦不理嘴角噙着笑,看阮娇娇咬了一口糕点之后,放亮的眼睛。
阮娇娇点头,“我还以为他只会……嗯,杀马贼。他是海卫军?”
秦不理点头,看远处。那儿有人驻守,防有人夜袭。整个阵法,是钱兆安依着他的吩咐布置的,这会儿将布防布置妥当了的汉子正脚步轻快往回走。
“你瞧,钱兆安在那儿。”秦不理指着钱兆安那儿,同阮娇娇道,“他爹和爷爷是京城芙师楼的糕点师傅,曾给宫中贡过御膳,太上皇曾因他爷爷的糕点好吃,特意赏赐金银。”
阮娇娇伸长脖子,看秦不理指的那处。秦不理指的那只手就改为拦在她身前,免得她从屋顶往前跌。
“按照他的习惯,回去之后,会先去厨房做一些糕点,然后再睡。”
秦不理这般说,阮娇娇便和他一起看着钱兆安进了蔡阿嬷家的厨房,透过厨房的小窗,还当真看到一个揉面的影子映射在窗户纸上。
“一个糕点师傅。”
阮娇娇惊叹,把据说是钱兆安今早做的糕点吃进肚子里。
甜而不腻,又入口绵。纵然阮家有钱,吃的也不差,阮承泽更是想方设法搜罗天下美食,带给阮娇娇品尝,阮娇娇也没吃过钱兆安做的这种这么好吃的。
“那他怎的去海卫军了?”阮娇娇好奇。
秦不理道:“他爹三十五那年突发奇想,不做糕点了,带着他游历李朝,想找别的活计。那些年正值夺嫡动乱,糕点师傅在京城确实难谋出路。带着钱兆安到东南来的时候,恰好又碰上海寇肆虐,从闵洲取道,直往京城去。这一路烧杀抢掠,沿途百姓都遭了灾,钱兆安他爹为保护他,死在海寇的乱刀之下。”
阮娇娇听得心里发沉,放下手中的糕点,怔怔看着秦不理。
那一刻,她从他脸上看到了恨,看到了憾,也看到了无能为力。
东南害海寇久矣,这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问题,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立即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