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在殿外没有等候多久,很快,殿门再次打开,袭臣走出来,不冷不淡地让她进去。
般若面上毫无惧色,反倒是袭臣,好像有些担心的样子,沉着脸叮嘱她:“小心些说话,伤了夫人我定不饶你。”
“伤谁?静夫人?怎么可能呢。”
真是好笑,她怎么可能伤得了她?
自己是犯了大错的前妻,连名字都不配被人提起,她的过往和存在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而长孙玉茗,也就是静夫人,如今圣眷正隆,她不来欺负她已经是烧高香了,她怎么伤得了她?
般若轻笑了一声,调侃:“再说了,就算我得罪了静夫人,但你的杀气都被书香封印了,还能怎样不饶我?”
“杀你不成,可活罪难逃,我总有办法让你痛苦。”袭臣脸色不好看,显然说不过她。
“那我很期待哦。”
般若不咸不淡地回答,神色依然不以为然。
面对袭臣,般若是一点也不惧怕的。倒不是因为袭臣力量不够强大,也不完全是因为她的杀生佛身份,而是因为她知道她的痛点。
袭臣没有亲人,不需要朋友,她的世界里只有十夜。
袭臣维护十夜,对他的仰慕和喜爱,是超越父母之爱、情侣之爱,友谊之爱的。她给与十夜全部的忠诚。可以说,除了十夜,她谁都不放在眼里。所以般若也根本不需要、也根本得不到她的认可和喜欢。
般若如果想和袭臣关系亲近,她只需要搞定十夜,那么袭臣自然也就会乖乖地顺从。
只不过,她现在连十夜也不需要了,袭臣顺从与否,她也真的无所谓。最多,是看到她的眉眼,偶尔会想起问药孩童模样时,天真无辜的眼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袭臣在被灭族之前,是否也像问药一样,拥有大而灵动、对世界充满新鲜好奇的眼神光呢?
可惜时间在流逝,所有人都在前行,不会回到过去,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般若在袭臣的带领下走进殿里。发现静夫人又换了一身装扮。
金丝银线勾勒的玄色大氅,墨玉后冠,其上雕龙画凤,缀以各色宝石,华贵非常。但,贵气虽然贵气,但与十夜素日里常穿的黑衣并不匹配。
十夜是低调的,沉敛的,他所有的自信和气场都来源于自身,并不需要任何外在俗物的加持。
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强大的代名词。
而静夫人这一身,却是外放的、显露的。虽然乍看上去很霸气,但掩饰不了她内心的空虚和无助。她只能利用物质来强调自己的身份——她是十夜的妻,她可以享用十夜所带来的琳琅珠宝,金玉环佩。
她拥有太古殿的一切。乃至这整座王舍城都是她的。她无时无刻不在用身外物提醒般若也提醒着自己——她是太古殿的主人,十夜的夫人。
静夫人坐在高位,冷冷地看着般若,似乎在等她先说话。
般若作为客人,还是中途突然被“请”来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也没开口。
四目相对,一个静静打量,安之若素。
一个看似平静,但手帕下搅动的手指骨节泛白,已经全然暴露了她的内心。
静夫人……她还真是怕我啊。
般若想。
她为什么会怕她呢?
般若不解的同时,不禁感到几分同情。
大抵是,十夜所给予的一切,在她看来,并没有那么坚定和合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