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帅,东门开了,北府军正在进城!”
王陆匆匆而来。
“谁他娘开的门?”
王愔之一怔,便沉着脸道:“刘牢之必是冲我而来,按照预案,将北门老小悉数撤入城外,各部速回城!”
“诺!”
王陆正要离去。
“等等!”
王愔之唤道:“北府军乃是兽兵,你着人去唤一声,把顾宅里的健保营姊妹叫回来,倘若顾夫人与贺家女郎也在,一并撤回,若不在,就在府君那里,提醒着其小心,来与不与由得她们。”
“诺!”
王陆离去。
北门下方,紧急调动起来,一群群的老弱妇孺,以及依附王愔之的山阴良人有序撤向城外的民居废墟。
军卒也是队队回城。
而北府军进城的消息转眼就传遍了山阴。
家家紧闭门户,有女眷的,还用锅底灰抹脸。
各士族豪强家里,锣声阵阵,队队部曲攀上墙头,看着下方大踏步通过的北府锐卒,手都在颤抖。
“糊涂啊,是谁把刘牢之放了进来?”
王凝之得闻,又惊又怒。
一名僚属道:“仆听闻,是轮到虞氏值守东门,于是虞啸父命人开门,亲自将刘牢之迎入城里。”
“哎!”
禇爽重重叹气道:“虞啸父见小利而忘大义,着实糊涂透顶,老夫悔之莫及啊,倘若肯听从愔之贤侄之言,趁北府军争夺财货之时,发兵攻他,又岂有今日?”
谢道韫陪着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悔之何如?说来,妾瞻前顾后,也有责任,如今只能盼着刘牢之天良未泯。”
说着,便转头问道:“顾夫人和贺家侄女去了哪里?”
那僚属道:“仆进来时,正见着她们随健保营退往北门了。”
“如此甚好!”
谢道韫松了口气。
她清楚,虞啸父放北府军进城,还是与贺家的遗产有关,这真真是利令智昏啊。
……
“督帅,刘牢之有使者前来!”
北门的防务刚刚整掇好,王岐就来报。
“带上来!”
王愔之唤道。
“诺!”
王岐转身而去。
没一会,带来了一名刘牢之亲兵,草草拱手:“听闻孙恩曾落入王郎之手,却被释放,故有山阴之围,大都督请王郎走一趟,解释解释为何将贼寇释放!”
王愔之不假思索道:“刘牢之督吴郡军事,管不到会稽,你回去告诉他,手别伸那么长,再带句话给他,速整饬军务,勿要干犯山阴士庶,否则概不轻饶!”
“你……”
那亲兵大怒,连点头道:“好,好的很,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说着,便气匆匆而去。
虞啸父献出了城内的一所宅子作为刘牢之行辕,因山阴城池有限,刘牢之只领了部分军卒进驻,约四五千步骑,其余仍屯驻于东门之外。
“大都督,那王愔之狂悖拨扈……”
亲兵赶回来,添加油醋的大骂。
“呵,确实好胆!”
刘牢之呵的一笑,便唤道:“本都督倒要去瞧瞧,是谁给了他胆子。”
“大都督,不可啊!”
孙无终急劝道:“王愔之当时释放孙恩,是因王府君一家皆落于贼手,大都督若追究此事,怕是王谢那里难以交待。”
刘牢之摆摆手道:“本督只是找他了解下,又没说拿他如何,他却言辞多有不敬,若不教训一番,岂不叫人看轻了我北府将士?
如今朝廷还是相王父子的朝廷,些许杂音翻不了天,公勿忧!”
说着,深深看了眼孙无终,便领上军卒离去。
“哎~~”
孙无终怔怔叹了口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原先他默认刘牢之反王恭,是不想北府军变成太原王氏的私军,但如今看来,刘牢之却把北府军当作他自己的私军使用。
早知如此,还不如由王恭继续执掌北府呢。
至少王恭治军甚宽,高门大族又要脸,做事不会无底限,而刘牢之是完全不要脸啊。
当然,王愔之的死活并不放在他心上,他担心的是北府军因此而分裂,他仿佛看到了北府军走向末路。
北府军的大规模调动瞒不过城中各家,纷纷刺探,刘牢之也不会理会。
就是让你们看!
得睹我北府天威,宁不惧哉?
一般来说,军队过路城池,都会向城中大户派捐助粮。
就如王愔之找王凝之索要粮草,王凝之毫不犹豫的给了,还多给,不然谁帮你打仗?
刘牢之之所以没有立刻派捐,是想拿王愔之立威,再去派捐会相对容易。
“府君,刘牢之率北府军往北门而去!”
先前那僚属,又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汇报。
“什么?”
王凝之大惊。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如果他有能力,会毫不犹豫地把放北府军入城的虞啸父抄家灭族。
真当我王凝之不敢动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