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诺长老眼中骤然闪过一道混合着痛苦和明悟的光芒，他仿佛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是的，一切的起源，都是维娜那孩子的死。”
他猛地看向铃铛三人，语气变得急切起来，“你们潜入圣都之后，除了观察军队调动和城防，是否也在暗中...调查些什么？比如...关于二十年前维娜出生时的那些异象？关于圣议院当年是如何做出那个...将她送往北方墓地的致命决定的？关于...究竟是谁，在背后最积极地推动这一切？”
铃铛心中一动，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些天来的经历：
她们伪装成商队伙计、流浪艺人，甚至混入难民之中，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有酗酒抱怨赋税沉重的前税吏，有对高层充满不满的破落贵族子弟，有在酒馆里传播各种秘闻的吟游诗人，还有那些对圣女和长老议会抱有怀疑态度的低阶牧师。
她们确实有意无意地收集到了许多零碎的、关于维娜出生时圣庭内发生的诡异事件、关于圣议院决策过程中各大家族的明争暗斗、关于某些势力对拥有“灾星”之称的维娜的长期敌视等信息。
她点了点头，谨慎地回答道：“老大确实给过我们一些模糊的指示，要我们‘多听、多看’，特别是关于圣王国高层过去的秘辛，以及...和维娜有关的一切。”
厄尔海姆双手交叉，支撑住下巴，眼神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开始了冷静而缜密的分析，仿佛在梳理一团乱麻：
“这就对上了。阿斯塔发动这场规模空前的战争，表面上的理由是报复圣王国对墓地的袭击和维娜之死。但以他掌控的那支...近乎不死的军团的力量，如果他单纯只想毁灭圣王国，完全可以在我们主力尚未集结完毕时，就以雷霆万钧之势碾压过来。但他没有这样做。他给了我们集结的时间，甚至...某种程度上，放任我和费诺长老回到了圣都。这种行为，不符合一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复仇者的逻辑。”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费诺长老，语气加重：
“长老，请您仔细回忆一下，在纳克萨斯墓地，面对我们的到访，阿斯塔最在意、最反复追问的核心问题是什么？不是我们是否愿意臣服，也不是索要多少赔偿，而是那个他执着无比的问题：‘为什么要杀维娜’。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这是神谕’或者‘那是预言’的空泛答案。他想要的是名字，是面孔，是具体的执行者，是隐藏在神圣帷幕之后，推动并最终导致了维娜死亡的...真正的幕后黑手！”
费诺长老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你...你的意思是...他掀起这场几乎要毁灭一个王国的战争，其最深层次、最真实的目的...竟然是为了逼出...或者说是借着战争这台巨大的绞肉机，来彻底清洗掉圣王国内部，当年那些策划和执行了杀害维娜计划的元凶巨恶？”
“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厄尔海姆的语气异常肯定。
“战争，既是终极的毁灭手段，同时也是最有效的试金石和净化器。在亡国灭种的巨大外部压力下，所有潜藏的阴谋、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所有伪装虔诚的野心家，都会在生存的本能驱使下，更容易地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