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山上的北狄畜生,有何区别!!”
周县令的话,让整个议事堂都安静了下来。
他老泪纵横,捶着胸口,痛心疾首:“民心一旦失了,这城,不等北狄人来攻,就从里面自己先破了!到那时,我们都将是云州的罪人,是大梁的罪人!!”
一番话,掷地有声。
方才还蠢蠢欲动的军官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脸上火辣辣的,羞愧难当。
谢怀瑾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看着堂上那个哭得像个孩子的老县令,心中对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生出了几分敬意。
国之将亡,必有奸佞。
但同样,国之不亡,也必有脊梁。
周县令,便是这大梁千千万万,宁折不弯的脊梁之一。
会议,最终在一种更为沉重的绝望中,不欢而散。
傍晚。
县衙后院。
谢怀瑾独自一人站在冰冷的廊下,仰头望着被乌云彻底吞噬天空。
心,也如同这天色一般,沉不见底。
他想起了薇薇。
不知她此刻在京中,是否安好。
是否……也在担心着自己。
“将军……”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怀瑾回过头,只见宋袅袅端着一只粗瓷碗,正小心翼翼地站在不远处。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裙,想来是县衙里的丫鬟找给她的。
洗净了脸后,更显得眉目清秀,楚楚可怜。
“将军,您……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这是……这是我省下来的口粮,熬了些稀粥。您快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吧。”
说着,她缓步上前,将手中的碗递了过来。
昏暗的光线下,那碗中清汤寡水的稀粥,正冒着丝丝热气。
谢怀瑾此刻正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城防、粮草与京城的阴谋,并未多想,只当是她一番好意。
“多谢。”
他沉声应了一句,伸手去接。
就在指尖触碰到碗沿的那一刻,宋袅袅递碗的手,却仿佛不经意地微微一斜。
温润、柔软的指尖,轻巧地、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颤抖,划过了他的手背。
那触感,如同一根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
谢怀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但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更紧迫的军情占据,他并未在意这转瞬即逝的细节沉默的接过碗。
宋袅袅却将他这份默许当成了一种信号。
她没有立刻退下,反而大胆地又向前凑近了半步,抬起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痴痴地望着他冷硬的侧脸
。那眼神里,交织着毫不掩饰的崇拜、爱慕,甚至还有一丝……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将军,您……您一定能带领我们守住云州城的,对吗?”她的声音里,满是对英雄的信赖。
然而,她这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表演,却完完整整地落入了另一双眼睛里。
不远处的廊柱阴影下,长风面沉如水。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
如今,看着她那过分关切、饱含情意的眼神,看着她看向将军时那副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贴上去的姿态,长风的心中,第一次对这个看似柔弱无助的女子,升起了浓浓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