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发冷,桐山郊外一片死寂,仿佛整座山都在屏着气。
三号井口立在阴影里,铁栏在风里吱呀作响,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地里敲门。
乔伊六人戴着头灯,全副武装站在井口前。冷风顺着衣领往里灌,带着潮泥味,像从地下深处吹来的阴气。
胡静留在外头接应,其余人准备下潜。
乔磊蹲在破口前,摸了摸被震开的岩壁:“从这儿往下掏十五米,就能接到侧通道。”
陈树点点头,抡起撬棍敲石。井下的风湿气缠着脚踝,时间越久越让人心里发紧。
半个多小时后,岩壁松开一道口子,洞里头飘出一股阴冷的潮气,好像从几十年没人走过的下层巷道吹上来。
“进去。”
乔磊率先钻入,其余跟着下行。
通道又窄又潮,脚下的积水没过鞋面,空气里还带着一股金属味,像生锈的铁器泡在冷水里——陌生又不对劲。
到了深处,陈树停下,亮起探照灯。灯光一照,全愣了。
那面岩壁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新砌的——铁板覆盖在水泥结构上,还有通风管道在轻声运转。
刘小利倒吸一口凉气:“这地方……有人在用!”
乔伊眯眼:“李东阳?”
她压低声音:“继续走,别惊动他们。”
通道尽头豁然开阔——
竟是一处被彻底重建过的地下大厅。
灯光亮得刺眼,各处机器轰鸣,几十号人在忙活:有人焊接,有人搬设备,还有穿防护罩的技术员在操作电脑。
大厅中央,一个金属环被固定在支架上,纹路复杂,表面有蓝色光纹缓缓流动,像是在呼吸。
丽子瞳孔微缩:“那……像是仿造的誓环!”
六人躲在管道阴影后静静看着。
这时,一个高瘦的身影走到操作台前——白实验服、银框眼镜,动作冷静得近乎无情。
正是李东阳。
他在听臧本汇报:“……频率稳定,意志值下降百分之三。”
李东阳淡淡点头:“继续。那些矿工的意志强度,足够应付本阶段。”
这一句,六人全震住了。
丽子抖着指向下方那些工人:“你们看他们的衣服、他们的口音!”
乔伊顺着看去,只觉后背一阵凉意往上窜。
那些干活的工人,穿的是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旧布料,口音里夹着各种方言。皮肤蜡黄,指甲缝里尽是黑煤。
陈树压着声音:“那是……一九三八年的矿工!”
王昭的声音不稳了:“臧本把他们……从过去弄到现在?”
乔磊咬牙:“看样子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哪,动作像被人夺了神智。”
丽子眼眶发红:“他们当年困在井下,现在又被困在井下……”
空气都像凝住了,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乔伊深吸一口气,声音稳得可怕:
“真正的那枚天外誓环,他们根本掌控不了。
于是想用人填,用人的魂、人的意志去补空缺。
这就是‘人环实验’——
把人的誓念当成材料,让他们的灵魂去驱动机器。”
她的眼神像刀:
“李东阳、臧本……根本不把人当人。”
她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蓝光从那台仿制誓环的中心炸开,亮得像井下突然窜电。
几名正盯着仪表操作的矿工当场被震翻出去,摔在湿滑的巷道地面上,身体止不住抽搐,嘴角缓缓溢出黑血。
空气里瞬间弥漫出一股焦糊味,夹着烧焦电缆和皮肉的气息。
那些工人的脸,在剧烈痉挛间扭曲成说不出的表情——
像是笑,又像是哭,像被两种情绪同时撕开。
丽子忍不住惊叫出声:“他们……在被当场榨干!”
陈树眼睛一沉,像是在井下多年见惯了生死,一记狠劲窜上脸。
他当即拔出腰间的信号棒,拉开引信,火光在他掌心一跳。
“够了!”
他从阴影里冲出去,将自制炸药狠狠掷向设备群。
——轰!!!
炸裂声把整段巷道震得乱颤,粉尘和火星如潮水般卷起。
控制台翻倒,警报灯骤然闪红,像井下遇到了瓦检超标一般刺眼。
臧本猛地回过头,嗓音劈裂:“拦住他们!”
李东阳反应更快,他顺手掀起防护罩,身体微微倾伏,眼镜反射着红警光,神色却冷得跟井底积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