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1 / 2)

第159章

穆时手握殒星剑,直直劈上从天而降的紫色天雷,雷光被劈开,避开穆时,扫在周围的地上,本就已经成为废墟的栖桐宫,连残骸都被劈得焦黑。

每斩一道天雷,穆时的修为就更加凝实,周遭翻动的灵气愈发浓厚。

若有化神期修士近距离观穆时突破渡劫期的景象,说不定能有所受益,当场进境到大乘期。

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

穆时不断地劈开渡劫天雷,她握剑的那只手虎口撕裂,指缝间也溢出血来,但她的手没有丝毫颤抖。天雷越发凶猛,穆时挡着挡着,就挡不住了。天雷一触到她手上的剑,雷光便迅速将她的身体和剑完全吞没。

疼痛感传遍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崩裂开,藕粉色的上衣和浅绿色的裙子逐渐洇出血色。

但穆时的身体很稳,没有丝毫摇晃。

不能认输。

一定、一定不能认输。

活下去,要活下去。

刹天阵已成,不必继续维持。之前支撑在刹天阵各个阵眼的修士,从四面八方飞来。他们怕飞在高处被天雷波及,在半山腰上就落下来,擡头仰视山顶被雷光照亮的身影。

天铸阁的韩子石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羡慕:

“哎,渡劫期,渡劫期……我这个三百岁的老东西连门槛都没摸到的境界,剑尊养的小丫头已经一只脚踏进去了。”

等穆时撑过了渡劫天雷,就是两只脚都迈进去了。

“天赋卓绝,救世功德加身,年纪轻轻突破渡劫期,倒也不算奇怪。”

桃源邬主白肃转头看向已经赶到的孟畅,藏住自己心里的那点酸味,说道,

“太墟仙宗的上一个渡劫期大能飞升才不到三个月,就又出了一个渡劫期,真是天佑太墟啊,孟宗主好福气。”

放在以前,每次有人说收到了穆时这种天才弟子,太墟仙宗很幸运,孟畅都会忍不住翻白眼,心想:这福气给你你要吗?

可如今,孟畅再也不会这样想了。

孟畅坦然地感慨道:

“是啊,能与她结缘,于太墟仙宗而言,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了。”

明决踩着青溟剑赶到了。

他衣服有些焦黑,头发凌乱。

孟畅见他这样,连忙问道:

“明决,你这是怎么了?”

“被一道小天雷劈到了,御剑来的时候明明已经飞得很低了,还是被波及了。”

明决没有落地,而是打算继续往上飞。

孟畅连忙叫住他:

“哎——!你上去干嘛?渡劫天雷,大天雷,你要是被劈中,就算不死也要躺好几个月。”

明决拿出碧阙剑来,道:

“我给穆时送剑,这种时候她手里不能没有剑。”

孟畅怔住了。

“碧阙剑怎么在这里?”

孟畅擡头看向山顶,说道,

“她手里明明有剑啊?那她手里的那把剑到底是……”

孟畅迷茫极了,明决也有些懵,其他人更是不知所以然。

不过过了一会儿,大家就回过味来了。

孟畅擡手揉了揉额角,问:

“祝阁主又在谋算什么?”

明决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知道,我还是上去瞧瞧吧。”

孟畅叮嘱道:

“那你一定要小心,别靠太近。”

明决点头,而后御剑飞向山顶。

他离得近了,看得也清楚了许多。

穆时被天雷劈得遍体鳞伤,像是从血里泡过又捞出来一样,十分凄惨。她的手中拿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剑,剑柄系着编了一枚朱色平安扣的剑穗。

明决知道这把剑是殒星剑,也知道那平安扣是贺兰遥出生时含在嘴里的。

他还知道,穆时来栖桐宫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带剑。

所以,殒星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贺兰遥来过?

那么,他……

明决尚未思考完毕,就感觉到手中的碧阙剑在抖动。

穆时已经看到了他,她朝着明决所在的方向伸出手。碧阙剑感应到主人的召唤,自行脱离剑鞘,朝着穆时飞来。

穆时将殒星剑换到左手,右手接过碧阙。

她的剑意彻底爆发出来,刹那之间,夜风拧转,江河逆流,天地都在为之动摇。隆隆声响中,天上的雷云都仿佛被扭曲。

她已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剑修。

在她手中的无刃剑碧阙,也是世上最锋利的剑——因为,她会成为碧阙剑的剑刃。她越强大,碧阙剑能够斩断的东西就越多。

穆时擡起手,碧阙剑和殒星剑交叉在一起,迎上了又一道落下的天雷。这次两把剑挡下了一部分紫雷,但穆时的伤势还是加重了。

明决在一旁看得揪心,却又不能上前帮忙。

进境和飞升时要经历的天雷地火,看似是折磨修士,其实是在增加修士的修为,淬炼修士的身体。如果有人代受,反而是害了这个修士。

穆时挨了足足八十一道天雷。

雷云渐渐消散,天已经破晓了。

穆时站在晨曦中,身上披着一层金色的光辉,这光辉是魂魄散发出来的,只有渡劫期修士的魂魄才有这样的金光。

穆时也感觉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变化。

原本她观察天地间的事物时就很细微,而如今,她观测万物好像更加敏锐和细致了。她能感觉到,一粒尘土如何在风中滚动,又飘落在哪里。

穆时没来得及细细地去感受,暂时也没有心思去感受。

她身体撑不住了。

面对天雷时连腰都没弯过的穆时,此时身身体一放松下来,连站也站不住了。她踉跄地、歪歪扭扭地、没有重心地走了两三步,而后向前跌去。

她没有直接摔在地上,而是撞进了明决怀里。

穆时整个人都已经脱力,需要人撑着才不会倒,但她握剑的两只手握得紧紧地,掰都掰不开。

她浑身都是血,脸上也是。

有透明的泪滴从眼中流下,带着细密伤痕的脸颊一阵微微的、密密麻麻的刺痛,水珠逐渐从透明变得带有血色,从下巴滴落。

这一夜,她一直在流泪。

哪怕天雷劈下,泪水也没有断绝。

“小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