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我已经取出来了,应当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
明决对满脸惊险的众人说,
“但短时间内,他不能上前线了。”
秦言星坐在轮椅上,询问道:
“孟宗主现在的状况,能跟我们一起转移去新的据点吗?”
没等明决回答,穆时说道:
“我有一个主意。”
祝恒很是捧场:“你说。”
“凤偏和孟畅是朝着白鹤楼的方向逃的,我们担心据点因此暴露而进行转移,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兄长应当能够猜测到。”
穆时盘腿坐在蒲团上,说道,
“我们不如顺了他的猜测,来一次假转移。”
明决疑惑道:“假转移?”
秦言星眼中带上了笑意,说道:
“告诉他我们转移了,但其实我们还要继续留在白鹤楼,是吗?”
穆时点了点头,又补充道:
“重点是要‘告诉’他,以有人出卖正道的形式来向他偷偷地传递消息。祝恒,蔚成文能做到这件事吗?”
祝恒应了:“可以。”
子时过后,贺兰遥也醒过来了。
他洗了把脸,用盐水漱了口,穿好衣服,束好高马尾就推门下楼,进了先前吃饭的地方。他一进门就看见了聚坐在一起的长老们,突然有些紧张。
贺兰遥摸了摸头,问:
“孟宗主的情况怎么样?”
穆时用法术拖了个蒲团过来,朝他招了招手。
贺兰遥走过去坐了。
穆时十分耐心地,将他睡着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
“假转移也很冒险吧?”
贺兰遥有些担忧,
“如果魔尊是个多疑的人,不相信内应的话,非要来这里看一看呢?他甚至有可能为了试探内应是真内应还是假内应,特地来这白鹤楼探上一探。”
穆时沉思片刻,说道:
“这倒是真的有可能。”
“我知道孟宗主状况不好。”
贺兰遥坐在桌前,对修士们说,
“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先转移吧。转移之后,等白鹤楼被探完了,或者确定魔尊不会一探白鹤楼了,我们再转移回来。”
秦言星顺着贺兰遥的话语思考了片刻。
“我觉得贺兰公子所言在理,虽然麻烦了些,但这样更加安全。”
秦言星将目光移到祝恒身上,问,
“祝阁主,你觉得呢?”
祝恒赞许地点点头,说道:
“我也觉得不错,就这么办吧。明决,孟宗主现在的状况,能跟我们一起进行转移吗?”
明决回答道:
“可以,挪动他时用浮空术,再遮好风,注意保暖,这样做就没问题了。”
接下来,明决去擡孟畅,祝恒外出找丰裕,穆时带着贺兰遥站在外面等。大家刚来白鹤楼没两天,东西完全不需要收拾,说走就能走,倒也方便。
没过半个时辰,他们就一起乘着飞舟,远离了白鹤楼。
他们往南飞了一个时辰,到达了位于中州与南州交界线上的沁城。
沁城城郊有座桃园,只是桃花还没开,树枝光秃秃的,有些丑。
桃园边上有一方宅院,三进三出,不算小,能住下不少人。
祝恒御着飞舟往院子里落。
穆时问祝恒:“这也是你买的?”
“不,这是我买的。”
明决负手瞧了瞧院子,问道,
“你喜欢吗?喜欢的话地契和房契都给你,旁边的桃园也是我的,一并送你。”
明决这话说得随意,送房子送桃园,对他来说,就好像送根不值钱的簪子似的。
秦言星小声说道:
“若是天剑阁那些手头不宽裕的剑修见到这一幕,怕是要羡慕疯了。”
丰裕也压低了声音,挖苦道:
“你们万岳剑楼也不怎么有钱,秦楼主,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贺兰遥不知道天剑阁的剑修羡慕不羡慕,反正他是挺羡慕的。
穆时没表态,只是询问明决:
“那我以后能卖掉吗?”
明决对穆时说:
“给你了就是你的,想卖就卖,想拆就拆,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说完,明决就用浮空术送孟畅进屋去了。
穆时也在最里面那座院子的二楼找了间屋子,进去歇息了。
贺兰遥的屋子就选在她隔壁,他进去放了行李,打开窗户向外张望。
穆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你在看什么,沁城?”
贺兰遥一惊,他往旁边看了看。向外推的窗户遮挡了他的视线,但隔着一层明白纸,贺兰遥还是勉强看见了一道坐在屋檐上的影子。
贺兰遥有些无奈,问:
“穆仙君,你怎么才刚到一个新地方,就直接翻窗户啊?”
穆时回答道:“想吹吹风罢了。”
在贺兰遥的认知里,想吹吹风,有时候可以理解为想散散心。他觉得这几日的经历对穆仙君而言的确够糟心的,她想散散心也很正常。
贺兰遥关上窗户,退回屋中,没再打扰她。
他们在沁城的桃园边住了两日。
孟畅的伤情好转了一些,人也已经清醒了。只是,他还不能运气打坐,更不能上战场,只能躺着。
祝恒也终于接到了从西州来的消息。
但他却眉头紧锁。
“洛昔年是个胆小的,事情发生后,他担心魔尊怀疑他搞鬼,就卸去武器进入极乐宗,将招魂幡没有在招魂的事情如实告知了。”
祝恒把飞信递到穆时手中,
“魔尊对外宣布,是荼冷珍偷走了旧魔君的黑镰和极乐宗的阵法布局图,故意放在北洛城外,用邪法引出了黑镰中残存的魔气,让人以为是旧魔君重现,与新主不和,想要挑起争端。”
“他还说,洛昔年替旧魔君传了话,旧魔君很看好新的魔尊,希望他能继续当年自己未完成的霸业。”
穆时捏紧了信件,说道:
“荼冷珍可能偷阵法布局图了,但肯定没有偷黑镰。”
祝恒对穆时说:
“黑镰到底是谁偷的不重要,只要给黑镰失窃这件事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行了。”
“荼冷珍会怎么样?”
穆时翻看着信件,已经看到了相关的部分,她低声念道,
“三日后斩首,将头颅悬挂于刑场,尸身体丢入虫池,喂养蛊虫……”
穆时手指攥紧,说道:
“他对外声称那是他喜欢的人,给她送狐裘,给他送凤凰……他怎么……”
穆时一向不喜欢合欢宗的人,对荼冷珍更是尤为讨厌。她不能理解松宿为什么喜欢荼冷珍,但她更加无法理解的是,送上许多罕见珍宝来表达喜爱的松宿,竟然把罪名安在了心上人的头上。
荼冷珍真的是他的心上人吗?他这个人怎能如此薄情又残忍?
穆时有些心悸。
她把信纸塞回祝恒手中,召出了碧阙剑。
祝恒看着已经站在飞剑上的穆时,问:
“你要去西州吗?”
穆时问道:“不行吗?”
“可以去。”
祝恒对穆时说,
“你去救她的时候,记得坐实你是去救正道在魔道的卧底的,可以为真正的卧底打个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