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处,它先长叹一声,“此事还得从亿万年前说起。”
“上古时期龙凤陨落之后,我作为混沌时期的遗留之物,为了避免被天道抓去填补天地灵气,便在极南之地沉眠,哪知这一睡就是千万年,再醒来时正好撞上修罗族肆虐。”
“修罗王我在混沌时见过的,他明明与我一般皆是遗留之物,本应早就死在上古时期,又怎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横行世间?”
它撇了撇嘴,“我起初不服气,便想着瞧瞧他来日有没有被天道灭杀,谁知这一看竟瞧见他颠覆六界之举!”
沈寄雪眸色一沉,看向长渊,果然与他们推测无二。
无尽之渊的封印撑不了多久,沉钧既然能撕开一次、便能撕开第二次,更何况符星荏能隐藏修罗印,其他被烙上修罗印者亦不无可能。
他们隐藏于六界极难辨别,一旦打草惊蛇便极有可能倒向修罗族,届时,六界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鸿蒙镜可破死劫,便意味着可以推演未来,”长渊突然问道,“六界此劫,何解?”
十四目光扫过二人,神情郑重,“转机便在你们身上,这也是我为何要设计你入他的情劫。”
“封印并不能完全消灭修罗族,”它神色之中浮现一丝痛苦之色,“我推演了几百年,每一种可能都一一看过,他次次渡劫失败,皆为修罗族从中作梗,他们趁新任神尊尚未诞生突破封印、一举攻下神界。”
“此后步步攻陷,魔界有你坐镇也只是茍延残喘了数百年,但终究独木难支,你身陨之后魔界沦陷,此后六界生灵凋敝化作行尸走肉,天道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就此隐退,天地间充斥着负面之气,再无生机盎然之貌。”
沈寄雪皱眉,陡然想起长渊渡劫时出现的血摩罗与血月灵花,她原本以为仅是巧合,没想到其间竟有这等计谋。
“你说转机在我们身上究竟何意?”沈寄雪皱了皱眉,“你可清楚瞧见了?”
十四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关键之处被其遮蔽,纵然天道有意救此间生灵,却终归不能违背其‘道’。”
“但我虽未窥见全貌,却瞧见唯有你插手他的情劫,并因此相爱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她插手必会察觉修罗族所为,自然不会让他们的计谋得逞,长渊双劫并行,也会因被爱人所杀而渡劫成功,当真是环环相扣。
沈寄雪眯了眯眼,“若修罗族再度现世,即便我二人并未相爱,也会联手抗敌,又何须你引我入局?”
“阿雪所言不错,”长渊亦拧眉看它,“前任神尊与魔尊为还六界和平,不惜身陨也要将修罗族封印在无尽之渊,我们二人又岂会坐视不理?”
十四稚嫩声音陡然苍老几分,似乎回想起那段疯狂推演未来的日子,“不可。”
“并非你们二人做不到,而是人心已乱。”
气氛顿时沉寂下来。
世间难以掌控之物,唯心而已。
混沌初期,虚妄之泽汇聚天下之恶、怨、怒与血腥之气,修罗王诞生于此,再由他一手创造了修罗族。
他们生于众生心中的负面之物,负面之物越多,他们就越强大、残暴,心中充满杀戮,毫无善意。
众生心中心中的负面情绪不消弭,他们就不会完全死亡,故而只能封印。
人心乱则怨生,只会让修罗族愈发强大,再想将他们封印至无尽之渊,恐怕会难上加难。
十四所言亦是此意。
沈寄雪皱了皱眉,鸿蒙镜只窥见化解此劫的关键在他们二人身上,却并不知如何化解,不知是否与他们先前商量好的计划有关。
十四思索片刻问道,“你们演这出戏,是为了让修罗王放松警惕吗?”
“正是。”
长渊点头,眼神微微一暗,“无尽之渊的封印撑不了多久,阿雪曾戏耍过修罗王,他上次报仇不成便想着命人离间我们,一旦冲破封印必定会直冲魔界而来,阿雪率先得到了消息,便决定将计就计。”
十四眼睛一亮,“然后引蛇出洞、请君入瓮?”
“乱用词。”
沈寄雪擡手点它脑袋,“修罗族难以赶尽杀绝,我与长渊设下此计本想着再度将他们封印,可你如今又说修罗族较之数万年前更加强大,此计便为徒劳,只好再想办法。”
早知如此,她通过太虚之境回到过去时,就应当趁修罗王尚未强大起来将其一举击溃,纵然背负改变过去的因果也在所不惜。
总好过如今束手无策。
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问道,“你可否能推演出下一次太虚之境会出现在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