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竹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后山禁地,月光如霜,洒在四道肃立的身影上。
林尘的脸色在清冷的月色下显得格外凝重,他身前,那本厚重的《风语录》正静静地摊开在一块山岩上。
苏璃、玄音、岳山,书院三位权柄最重的长老,此刻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那本书页上。
他们从未见过林尘如此失态,这位年轻的院主,向来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着称。
“你们看这里。”林尘的声音低沉,压抑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
他手指的,正是《风语录》中记载“银时篇”的章节。
那本应是镌刻着英灵坂田银时守护之道的文字,此刻却像活过来一般,银色的字迹如水银般缓缓流动,光华不定,令人目眩。
“这……这是怎么回事?”岳山瓮声瓮气地开口,他魁梧的身躯紧绷,浑身肌肉虬结,仿佛随时准备应对一场恶战。
作为武院首座,他信奉的是绝对的力量,而非这等诡异莫测的现象。
玄音眉头紧锁,她伸出枯瘦但洁净的手指,隔空虚点,一道微弱的灵力探了过去,却在触碰到书页光华的瞬间如泥牛入海。
“灵力被吞噬了。这书,像是一个有了自我意识的活物。”
“让我来。”苏璃声音清冷,她缓步上前,纤纤玉指眼看就要触碰到流动的文字。
“等等!”林尘出声制止。
他回头,看向一直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
女孩约莫七八岁的模样,是林尘不久前从山下捡回来的孤儿,灵性十足,却有些怕生。
此刻,她正睁着一双清澈得不见底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那本发光的书。
“你来试试。”林尘的声音放缓,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在三位长老惊疑的目光中,小女孩怯生生地走上前,伸出小小的手,轻轻地放在了那流淌着银光的书页上。
刹那间,风静了,竹林的呜咽声也消失了。
所有流动的银色文字仿佛找到了归宿,疯狂地朝着小女孩的指尖汇聚、重组!
光芒大盛,刺得三位长老都微微眯起了眼。
光芒散去,书页上的文字停止了流动,重新凝固。
但内容,却已面目全非。
原本描述武士之魂的篇章,此刻只剩下六个歪歪扭扭、却清晰无比的大字——
“草莓牛奶快没了。”
死寂。后山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岳山眼角抽搐,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玄音的脸色则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她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嘶哑:“不对劲……完全不对劲!记忆玉片本是承载英灵记忆的容器,如今却反被内容浸染,字迹的变动竟如此……儿戏!这像是……像是它们活了,还染上了讲述者的癖好!”
苏璃的目光骤然一凝,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布满裂纹的玉片,那正是封存着英灵记忆的残次品。
她盘膝坐下,将玉片置于双掌之间,闭上双目,低喝道:“心音反溯!”
这是古老的秘法,以自身心神为引,强行潜入记忆碎片的洪流,探查其最原始的状态。
苏璃的身体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的意识仿佛坠入了一条奔腾不息的声音长河。
无数讲述者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汇成一股冲刷着玉片内壁的恐怖洪流。
她听到了一个年轻弟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鸣人不能放弃什么狗屁忍道,好好陪陪雏田和孩子……”她听到了一个老者的叹息:“如果路飞从未出海,艾斯就不会死,那些伙伴也不会为了他牺牲……”每一道声音,都带着讲述者自身强烈的遗憾与渴望,这些情绪如墨滴入清水,正疯狂地污染、改写着那些本该神圣不变的记忆。
“噗!”苏璃猛然睁眼,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如纸。
她扶着岩石,急促地喘息着,眼中满是惊骇:“不是记忆在变……是我们!是我们的心,在改写它们!”
此言一出,岳山和玄音俱是浑身一震。
岳山想到了什么,脸色铁青,二话不说,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返回武院。
次日,武院演武场上,多了一排排被称为“静心桩”的木桩。
岳山下了死命令,所有武院弟子,每日必须对桩讲述一段自己最崇敬的英灵故事,以此磨炼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