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袍袖一拂,转而望向已逼近至跟前的敌船,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今日我等汇聚于此,非为叙旧认人,乃是为解决黑鹰帮与海沙帮的纷争——此事关乎江湖秩序,岂容儿戏?”
阿朱闻言不禁“咯咯”轻笑起来,声如银铃荡在海风之中。她眸光一转,却是不看慕容复,反而笑吟吟地望向一旁的菊剑,话中有话:
“慕容公子心中装的不是王图霸业,便是江湖秩序,难道这茫茫人世,竟没有一个能让公子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么?”她语意婉转,尾音微微拖长,带着几分俏皮的挑衅,“岂不闻佛家常说,万事到头,终不过一场空?纵有千秋功业、如花美眷,终究也如镜花水月,抓不住、带不走呢。”
慕容复神色不变,目光仍如寒潭静水,只淡淡扫她一眼,语气平稳却自有威势:
“姑娘不必以言语相激。你无极门纵有千般手段、万种机变,也逃不过江湖上一个‘理’字。今日之事,是非曲直,终须分明。”
他言语从容,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早已看透对方话中机锋,却不为之所动。
此时司徒笑的站了出来,向前微倾身子,大声道:“既然慕容公子要讲道理,那便讲讲道理——黑鹰帮三个月前劫了海沙帮三船货,伤我门下十七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铁战天怒喝:“胡说!那三船私盐本就是黑鹰帮的货!是你们海沙帮半路劫道!”
“证据呢?”司徒笑道,“海上的规矩,向来是谁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慕容复忽的插口:“既然如此,慕容复倒有个提议。”他玉笛轻点对方船头,“你我各出三人,三局两胜。若黑鹰帮败了,不仅那三船货拱手相让,铁帮主更亲自向海沙帮赔罪;若海沙帮败了……”
他目光扫过司徒笑铁青的脸:“便请海沙帮立刻退兵,并立誓永不犯黑鹰帮海域。”
这话一出,双方皆静。浪涛声里,唯闻白无咎在甲板上嘶声大笑:“慕容复!你中计了!他们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慕容复对白无咎的话语恍若未闻,目光如电,倏然转向一旁沉默肃立的铁战天。他心知此事本应先与这位黑鹰帮主仔细商议——毕竟此番风波终究是黑鹰帮与海沙帮之争,他慕容复说到底不过是个外人,贸然替主家做决定,于礼不合。然而眼下情势紧迫,敌船已逼至眼前,更兼他心底早有借此机会收服黑鹰帮以为己用的图谋,此刻便也顾不得这许多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