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慕容复眉梢微挑,“却不知这是海沙帮的意思,还是无极门的意思?”他不待对方回答,忽的提高声量,“若是海沙帮的意思,慕容复今日便看看司徒堂主如何踏平我这艘船;若是无极门的意思——”
他故意拖长语调,玉笛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弧:“那慕容复倒要请教,灵鹫宫与无极门素无冤仇,为何要与我为难?”
这话问得极巧,既点明灵鹫宫立场,又将矛头直指无极门。
那绛衣女子沉默片刻,忽的咯咯轻笑,声如碎玉敲冰:“慕容公子果然还是和从前一般……伶牙俐齿。”她纱帘微动,似是打量,“却不知这几年过去,公子的武功可还如当年那般……精进?”
这话中的讥讽如细针般刺来。菊剑当即柳眉倒竖,厉声斥道:“放肆!慕容公子乃人中龙凤,岂是你这等藏头露尾之辈所能评判!”
慕容复面上却不见怒色,只眼底掠过一丝寒芒。当年少室山下败于萧峰掌下的情形倏然浮现,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太虚化气诀》在他体内运转如潮,丹田真气澎湃似海。他自信只需再有一年半载,莫说萧峰,便是天下武林也难寻敌手。想到此处,那点怒意竟化作云烟散尽,唇角反而漾起淡淡笑意。
“武功高低,原不是靠口舌之争。”他玉笛轻转,语声温润如春风拂过海面,“阁下若存疑,不妨亲自试试。”
这话说得从容不迫,自有一派宗师气度。连对面船上的天残都不由眯起了眼睛,虬髯微微颤动。
那绛衣女子似是一怔,随即轻笑更甚:“阿朱武功以前就不如公子,如今……”她纤指缓缓抚上面纱,“阿朱那有公子好福气,得到那么多人的垂青。”说完又是咯咯一笑,海风忽急,吹得她绛衣猎猎作响,恍若一朵盛开的血色海棠,也把那咯咯声音吹到慕容复心里。
慕容复闻言并不答话,只唇角微扬,眼底掠过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仿佛对方所言不过蝼蚁絮语。
菊剑却已按捺不住,向前迈出一步冷笑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既然自称阿朱,岂不知阿朱当年不过是慕容家的婢女?如今倒摆起主子的架势,连真容都不敢示人,也配在此妄论尊卑?”
那绛衣女子也不恼,反而轻笑出声,面纱随着她的笑声微微颤动:“菊剑姑娘这话可不对了。阿朱本来就不是慕容家的奴婢,何来以上犯上之说?”她语声忽转幽深,透过轻纱凝视菊剑,“倒是菊剑姑娘……这般维护慕容公子,莫非是存了别样心思?”
她故意拖长语调,留下无尽遐想。海风掠过,将她未尽之语吹散成暧昧的涟漪。
菊剑霎时涨红了脸,握剑的手指节发白:“休要胡言乱语!我乃灵鹫宫四剑婢之一,护主乃是本分!”